“洋洋啊,记得早点收拾完所有东西去学校住啊,明天看房的人就要来了,东西学校放不下的话,可以先放我男朋友这边,以后你想来的话,也可以在这边住一住......”
南洋独坐在空旷家中的地板上,拾捡着被撕得粉碎的全家福照片,电话里不断传来妈妈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小,无法辨析,眼前的家也越来越远,模糊成一个光点。
“洋洋,那个,我和青漾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就两人同居比较方便......要不,你还是搬回学校住吧.....”
“对啊,南洋同学,我和你姐姐觉得还是只有二个人一起住比较好......”
南北和陈青漾搂抱在一起,站在她面前,耳鬓厮磨,又带着鄙夷的眼神望着她,完全无视她的哭喊。
......
噩梦,循环往复的噩梦。
是那种一旦跌进去就双腿颤抖到再也无法站立,头皮也像是被人往后扯着的眩晕感。
比起之前想到陈青漾名字时的溺水感,梦里影像的交叠,只会让她觉得缺氧,一种痛苦的缺氧。之前的溺水是带有自愿沉沦的喜悦,而现在剩下的只有浑身脱力,任凭自己向下坠落。
一阵手机震动终于将南洋从噩梦中打捞起来。
她伸手四处摸索,点亮手机屏幕。
第一条信息赫然显示着:南洋,有人举报你剽窃。
那晚,南洋在实在无处可去之后求助了罗嘉嘉,住进了她的出租屋。
罗嘉嘉见到一脸阴沉的南洋,本来还疑惑南洋为何不去和姐姐住在一起,随后又想以八卦南洋姐姐的女朋友来活跃气氛,可终是在听到“陈青漾”三个字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南洋被举报参加比赛的作品涉嫌剽窃,从创意构思到最终效果的呈现都和一名北欧艺术家“不谋而合”,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一致。
举报方列出了非常详细的对比证明图表,甚至还有那名艺术家本人的声明书。大赛组委会在收到匿名举报信后,立马通知了申城艺大教务处,要求立马严肃彻查此事,如情况属实,南洋面临的不仅仅是退出比赛,还有退学处理。
南洋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教务处,除了一屋子的教务处老师外,还有负责指导她的教师陈青漾以及同组成员周逸。
怎么也没想到,自那天后再次见到她,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南洋一踏进屋子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剑拔弩张与压抑。
“南洋同学,请你具体说说自己的情况。念你是大一学生,又是初犯,学校会根据你的认错态度,尽量保你,从轻发落。”
“我为什么要认错?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南洋,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有什么后果我和你一起承担,你不用担心,诚实地说吧。”那天之后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一句话。
南洋心沉了沉,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我说了,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这位同学,看来还是让你亲自看看剽窃对比信息,以及艺术家本人声明,你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啊。”
“南洋,我还记得那天我问你来着,你不是说都是你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吗,怎么......我说呢,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和青漾老师讨论......”周逸询问道。
“南洋,承认错误吧,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犯错很正常,我小时候也犯过许多错......”
听到陈青漾这句话,南洋胸中的苦闷与愤怒瞬间胀满胸膛,可她还是在爆发前抑制住了。
她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原来你从来都不信任我。”
陈青漾听到先是一滞,随后叹叹气:“你要我怎么信任你?”
南洋还是笑,扯着嘴角的硬笑:“没什么。”
“你又开始这样。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希望你面对我的时候,可以不再有所隐藏。可你呢,你一直在躲着我,什么都不跟我讲,之前的讨论会也是,每次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到底在隐藏些什么,我想知道。”
隐藏?好笑。南洋在心底冷冷地笑,我敢说,你敢听吗。
“快跟大家说说实际情况吧,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
“你觉得我剽窃了,那就是剽窃了吧。”南洋对上陈青漾的双目,浓浓注视着她。
“你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在问你实际情况,你完全可以诚实地回答,赌气算什么?就算你剽窃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帮你......”
南洋想要用力支撑站立,却觉得双腿一直在颤抖,在嗓音快要破走之前,又恢复了压抑的平静:“呵,帮我?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我在你面前又算,算什么,我哪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