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灵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清理干净南宫陵的口鼻,解开他领口的衣扣,捏住他的鼻子,凑到他的嘴唇上给他做人工呼吸。
见他依然没有反应,山灵再次按压他的胸口,按了之后又接着做人工呼吸,不断反复多次,到最后山灵几乎已经麻木,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就在她累得快要晕倒的时候,一声咳嗽骤然在耳边响起,仿佛听到天籁般,山灵连忙从南宫陵身上爬起来,惊喜交加地望向他,见他嘴里不断咳出来水,山灵几乎要喜极而泣。
但是她没真正地哭出来,只是激动地俯下身抱住南宫陵,将脸颊贴到他脸上蹭了蹭,欣喜道:“你没死!你活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山灵失而复得的真情留露,感受到她趴在身上温软的体温和毫不掩饰的亲昵和热情,南宫陵短暂的怔然之后,朦胧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不容他想太多,吐出胸腔里的水后,他又无力地晕了过去。
山灵身体一僵,察觉到南宫陵从无到有的轻微呼吸声,僵硬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这算是山灵有生以来,彻彻底底体会了一回凡人的大悲大喜。
放松下来,山灵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痛得要死,但是她没有任由自己昏过去,强撑着身体从南宫陵身上爬起来,扫视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就往四处看去,想要寻找些药草给他治疗。
南宫陵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疼醒的,朦胧中,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酒味,一堆火光清晰照亮了山灵毫无血色的容颜。
她额头上浸着大片的冷汗,潮湿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肩上映出大片血色,将她衣裙的上半部分都染成了红色,但她似乎恍若未觉,正专注地穿针引线,为他缝合腿上的伤口。
南宫陵疼得想叫,更想和山灵说几句话,但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生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眼皮都难以完全掀开。
就在一阵阵痛苦的煎熬中,南宫陵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模糊中看到山灵的脸露出担忧的表情,对着他说话,帮他擦身,帮他换衣服,用嘴给他喂药。
他想拒绝,想掀开她让她别碰他,让她滚,身体却动弹不了半分。
模糊中还看到山灵衣裙半褪,一脸痛苦地擦拭血淋淋的肩头,用草药敷上肩膀上撕裂的伤口,自己包扎起来。
当看到她当着自己的面在火堆前褪下全身衣服时,南宫陵睡梦中瞳孔都震了几震,想骂她恬不知耻,却连张嘴的力气都使不上来,他艰难而慌乱地控制着自己闭上眼睛,终于,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一道阳光照在南宫陵的脸上,暖意融融中激得他眯了眯眼,光线太强烈,他下意识想抬手来遮挡强烈的阳光,却发现手臂极其沉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他低头一看,山灵正拥着他,将头枕在他手臂上沉睡着。
南宫陵仿佛受到惊吓般倒抽一口凉气,不顾身体的疼痛,慌乱地推开山灵。
山灵被他猛地一推,倒在地上牵动身上的伤口,本能地低呼一声,才迷糊着睁开眼睛,看到活过来,正用一种无法接受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南宫陵,山灵痛苦地捂住肩膀,张口就骂。
“混蛋!轻点不行么?你叫醒我不行么?非得这么用力,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你以为我爱抱着你吗?要不是你发烧说自己冷,我才不会多碰你一下!”
“是吗?”南宫陵艰难地直起身体,打量着四周。
头顶是倒塌倾斜的房梁和残缺不全的瓦片,身下是一张破旧的草席,身侧火堆旁凌乱地摆放着一瓶酒,一个药罐,一只碗,一些草药,以及他们换下的,带血的湿衣服。
离他所在位置两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一尊倒塌的石像,整座房子积满了灰尘,角落里全是蜘蛛网。
这是一个被废弃的破庙。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还有我们身上的衣服?既然这些都是问人要的,或者你出钱买的,为什么就不能多弄一条被子来?”
山灵艰难地撑起身子,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故意不弄被子,好找借口亲近你?”
“难道不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之前说,因为情蛊,你的脑海里全是我的身影。”
“……”
山灵瞪着他,沉默了。
见他如避蛇蝎的样子,气色倒是好了不少,想到他昨天气息全无的那一瞬间,自己仿佛失去什么重要物品的恐惧和迷茫,山灵顿时泄了气。
知道一时半会改变不了他对沈蓝安的恨意,山灵只得默默承受他的敌意。
毕竟,如果他死在了得到幸福之力之前,那么她也会随着身体里的那只子蛊枯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