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了无数句话,平日行事又如此乖张,她怎会知道他究竟是何意!
朱雀那丫头负气离开,纸鸢又睡的正香,并没有人与她解惑。
她有些气恼地将红绸包裹的金簪撇在桌上,隔了良久,又叹了口气将它捡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的檀木盒子里。
她垂着头躺回床上辗转反侧,思量了许久也没想通,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中。
烛花筚拨,窗边的烛台流下几滴清泪,转眼天明。
纸鸢将盛知春叫起来时,她眼角还挂着两滴泪水。
纸鸢皱起眉头关切地问:“姑娘可是又做梦了?”
盛知春借着她的手坐起身来,回忆片刻,似乎昨夜并未像以前的夜晚那般沉入前世的梦魇之中。
只是……
她瞥见梳妆台前的那只檀木盒子,心沉进谷底。
“无碍,替我梳洗吧。”
“是。”
她净过面,昏昏沉沉地坐在铜镜前,任由纸鸢摆弄着。
纸鸢瞧见那只檀木盒子,好奇地打开,瞧见里面的桃花金簪,欣喜地问:“姑娘,这枚簪子是从何处来的,这般好看,簪在姑娘头上更衬的姑娘花容月貌!”
说着,她就要将那枚金簪往盛知春头上簪去。
盛知春连忙抬手按住她,又从首饰匣中挑了一枚珠钗塞到纸鸢手中:“那支另有他用,今日便先簪这支罢!”
纸鸢虽是不解,却还是依言替她簪上。
待到梳妆完毕,也不见朱雀的身影。
纸鸢撇了撇唇,口中嘟囔着:“懒丫头,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倒不知小侯爷将她送来是做什么的,难不成事来做个主子享福?”
这话刚说完,朱雀便冷着脸从角落里走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
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辩解:“你,你在旁边也不出声,难道哑巴了不成?”
朱雀不答,依旧像个锯嘴葫芦一半杵在盛知春身侧。
瞧她那样子,盛知春颇有些头大。她清了清嗓子,催促道:“莫要再耽搁了,郡主怕是要等急了,还是先去学堂吧!”
纸鸢得到解围,连忙应着,三人在偏院儿瞧过虞小娘后便乘着马车离开盛府,朝着学堂行去。
与此同时,祠堂之中。
盛元柳形容憔悴地跪坐在祖宗牌位前,手脚早就没了知觉。
“贱人,贱人!”她大骂两声,用力抬起手边的蒲团,狠狠地砸向一旁。
骂了许久,她才渐渐停下来,扬声问道:“云山,现在几时了?”
祠堂内空空荡荡的,并没人回应她。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云山早就被父亲杖毙,从院子里拖出去了。
她瘫坐在地上,干笑两声,又忍不住哭起来。
她蜷成一团,将头埋进膝间,泪水浸湿了衣衫。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盛元柳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老老实实地对着牌位跪好。
一声怜惜的叹息从她耳后传来,她连忙转头瞧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与盛知春互通有无的孟康。
盛元柳松了口气,重新坐在蒲团上,没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孟康嗫喏着挪到她身边坐下,从袖口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递过去:“柳儿抱歉,是我太笨,没能钉死她。这是我老家治伤的良药,你跪了许久,想必膝盖伤的不轻,让我来为你上药吧?”
说着,他便要伸手去掀开盛元柳的衣袍,却被盛元柳喝退。
“住手!”盛元柳娇喝一声,“表哥难道不知男女大防?如今你同我六妹妹有婚约,怎好来撩拨我!”
孟康连忙举手起誓:“皇天在上,我心中只有柳儿一人,绝无二心!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从老家千里迢迢来到渝州,只为了帮你完成大事!”
“什么叫帮我!”盛元柳连忙厉声打断,“你难道想娶那个贱丫头?”
“不不不,自然不想!”孟康连忙解释,“我从未想过娶六妹妹,我的娘子只能是柳儿。”
盛元柳冷哼一声,将头撇过去不再瞧他:“你明日便要回老家去,方才说的那些话,便早不作数了!”
“柳儿这是说的哪里话,即便是回乡,我也会早日高中前来迎娶你过门……”
“来不及了!”盛元柳转过头来,泫然欲泣,让人瞧着心生爱怜,“大娘子这几日便要同我相看人家,若要等你高中,我早就不知是谁家新妇了!”
孟康面如死灰:“那……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你能求得爹爹,为我留下?”
孟康如梦初醒,转头看向盛元柳期待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柳儿放心,我定会求得盛叔父,在渝州扎下根来!”
说罢,他站起身来推门离开。
盛元柳瞧着他的背影,弯了弯唇角:“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