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中一片喜乐融融。
荣令蓁的人还未到,声已先达。荣令茝无奈的摇摇头,眼中的期待与嘴边的笑意已经沿着厚重的门帘层层递了出去,终是坐不住,起了身,刚掀开门帘,怀抱中便扑进来一人。
左右立侍的女使纷纷惊了惊,个个如临大敌的盯着四娘与王妃,生怕王妃磕了摔了。但荣令蓁已然知晓此时大姐已经又有了身孕,只是……中途因为宁王去往朔州‘会友’,但其后误传了宁王遇刺的消息回来,大姐惊惧之下连日操劳,这一胎终是没有保住。
这一次,她希望她可以帮助姐姐留下来那个孩子。
“姐姐你可想我了?”荣令蓁在荣令茝的怀中仰起那张因小跑而粉红的脸蛋儿。
荣令茝一手拉着她,二人一道坐下,她静美端庄的脸上多了几分开怀,揉揉荣令蓁的头,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想了,谁敢不想你?”
“反正我想姐姐了!”荣令蓁噘嘴不服。
荣令茝把荣令蓁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想了,你与三娘一出门我就想你们路上会不会冻着冷着,听说路上不太平,我又想你们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天天盼着你们来信,天天盼着你回来。”
想起上辈子的种种,荣令蓁不禁鼻头一酸,她的兄长姐姐真的宠极了她,她想要的都会给她,从来都是想得比她还远。谁能想到贵为皇后的荣令茝会对着陆元叹好言相求,只为了她能在国公府过得舒心一些。荣令蓁抱紧了荣令茝,瓮声说到:“我也想姐姐,特别想!”
荣令茝抬手缓缓拍打着荣令蓁的后背,轻声细语的说到:“爹爹去了归云观,今日你怕是见不到他,我已命人去送信了。三娘可还好?林家人可还好相与?你在京中可结识了好友?”
荣令蓁一一答了。
“蓁儿不喜京城?”荣令茝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京中没有姐姐,便不喜欢。”荣令蓁知晓荣令茝向来多思,实不敢在她面前透漏一点她死了又复生的事,只好这般回答。
荣令茝拍拍她的头:“惯会胡说。”
“姐姐~人家说真的。”荣令蓁向来会撒娇。
低低的笑声不时响起来,姐妹二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直到荣令茝提到有关亲事的事情时,荣令蓁有些激动的开口:“我还小,姐姐就这么不想留我么?”俨然一番泫然欲泣的做派。
“女大当嫁,我们四娘也要早做打算,否则叶州的好儿郎被都被别家姑娘挑去了。”荣令茝抚摸着荣令蓁的头发如是说到,她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幼妹,不禁感叹时光飞快,一转眼那个牙牙学语的小丫头已然长成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了,正是豆蔻年华,一颦一笑仿佛都有着动人的光华。
也不知谁家男儿郎能配的自己千娇百贵的幼妹。
“姐姐还是快为静儿挑选一门亲事吧,免得他天天坏我好事。”荣令蓁还真的未曾想过要嫁给何人。如果一定要嫁人,除了陆元叹,谁都可以,即使心有不甘,却决计不可再重蹈覆辙。
“你是长辈,理应以身作则。”荣令茝望着明眸皓齿正苦恼着的荣令蓁说,目光里尽是爱怜。
“姐姐偏心,偏爱静儿!”荣令蓁瘪瘪嘴。
“我怎么敢偏心?”荣令茝捏捏她的脸。
“我姐姐说得我与土匪强盗无异一般,我哪有那般霸道?”荣令蓁噘嘴不服。
“你不遑多让于土匪强盗!”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姐夫,你是故意挑着时间来帮姐姐的吧?”荣令蓁转头看向正缓步往这边走来的宁王。
宁王行六,母妃乃先皇后的侍女,据说容貌风姿都与先皇后极像,在皇后病中被皇帝看中,而后一路扶摇,终被封为容妃,只是不知为何在宁王十七岁时,容妃一朝触怒圣上被打入冷宫后自缢而亡,圣上迁怒于其子,宁王被一贬再贬,后被封至叶州这偏陋之地。宁王却只继承了其母三分容姿,据说是更像圣上,身长七尺,龙章凤目,气度不凡,哪怕是穿着粗荆葛麻,也能叫人一眼注意到他。他看起来甚是威严,但却实在是个仁慈的人。就这十几年来,荣令蓁是从未见过他发怒的,对她们这些弟弟妹妹更是极尽宽容与耐心,说是荣令蓁半个父亲也可。
宁王笑着走到荣令茝的身边,不忘回答荣令蓁的话:“你姐姐向来嘴笨说不过你,我怎能坐视?”
荣令蓁鼓起小脸来,秀眉微蹙,佯作生气:“说不过你们,但看着姐姐与姐夫如此我竟是气不起来,气死了!”
宁王笑出声来,看着荣令蓁认真的说:“我们蓁儿出门一趟,竟是长大了不少?”
可不,她已经活了一辈子了!虽说短暂,但终究也是二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