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又静下来品尝早膳。
堂前一阵风吹过,莫名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对了,”孟远放下茶杯,一双眼轻飘飘扫过屋内人,“今日下朝,李尚书与我提起他家那小儿子,虽纨绔些,但好歹是嫡子,与蓁蓁年岁相仿,我倒是觉得十分合适。”
终于进入正题。
“老爷!”赵氏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蓁蓁她还小!”
“小什么,”孟远皱眉,“过了春,她就及笄了,正好成婚。”
“爹!”孟时音眼都瞪圆了,“我不嫁!谁人不知那李丰沅是个浪荡子!”
孟远一个冷眼刀甩过去:“闭嘴,李尚书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况且男子风流些又如何,三妻四妾本就正常,那李小公子虽流连花楼,却也未曾纳妾,至今仍是单身,只能说李家家教严格,若是你嫁过去,李尚书必定好生管教。”
“不!我不嫁!”孟时音眼红的像兔子,抬手指了指孟时曲道,“她比我大了一岁,也不曾许配人家,为何偏要我嫁!”
孟远这才将视线投在孟时曲身上,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夭夭,为父也为你找了门好亲事,骠骑将军周将军家的公子,年方二十,虽为庶子,但周家仅有一子,身份也是十分尊贵的。”
孟时曲心底冷笑,手紧了紧,抬头用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看着自己所谓的父亲。
“父亲千里迢迢将我从西山接回来,便是为了这个?”
“你这孩子,”孟远打着冠冕堂皇的名义,“为父这不是为了你好?若是你留在西山,哪儿能有这么好的姻缘。”
孟时曲沉默,若是应了这婚事,她这辈子便就这样了,若是不应,她又如何逃脱。
“父亲!”孟时音还要反对。
“父亲,”孟时曲打断了孟时音的话,“我与妹妹并未见过这两位公子,不知为人如何,怎可贸然将我们的婚事就此定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从。”孟远已然有些恼怒,从来没人敢管教他,“若不认得,为父赶明儿将二人叫来一见便是。”
赵氏低垂着眸子,不知思考什么;孟时音愤愤不平,小声抽泣,却又无可奈何;唯有孟时曲,静静看了父亲一眼,低头闷声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孟远心情大好,放下碗筷便往书房去了。
赵氏为着孟时曲的那声“妹妹”,心下又十分宽慰,只得小声劝慰道:“夭夭,蓁蓁,先不要着急,我这就将老夫人接回来,她最是心疼小辈,定能说得上话。”
话落,便匆匆离开前厅,安排人去请老夫人回来。
整个屋子里,只剩姐妹二人。
“别吃了,”孟时音看着孟时曲默默吃饭的模样就莫名生气,“如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祖母待我甚好,定能为我劝解一下,可祖母压根不认识你。”
孟时曲吞咽下最后一口粥,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她有些想笑,但又忍住了,一本正经道:“妹妹好歹唤我一声阿姐,妹妹又是善良之辈,总不可能弃我于不顾吧。”
孟时音脑子转了转,虽然这阿姐是乡下来的,可长得又好看,又十分有贵女气质,况且她心善,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只得道:“那好吧,你那么可怜,那我替你向祖母求求,让祖母也替你想个办法。”
老夫人回来得十分快,七日的脚程不过五日便回了府。
听闻她一回府便冲进了孟远的书房,且有杯盏砸碎的声音。
离奇的是,老太太从书房出来后,只说要见那两位公子。
孟时曲定是要拜见老夫人的,进了荣寿堂时,孟时音那特有的娇软之音堪堪入耳。
“祖母,祖母,蓁蓁还想多陪陪祖母呢。”
孟时曲脑海中都能浮现小姑娘拉着袖子撒娇的模样。
挑帘入堂,又往前数步,她低声拜道:“给祖母请安。”
“好,好孩子,快些起来。”老夫人满脸慈爱,眼底有些淡淡的愁绪,“祖母多久未见你了?如今都是大娘子了,生得同你娘一般模样。”
老夫人身边的瑞儿极有眼色捧上一对翡翠如意镯,晶莹剔透,成色尚佳。
“蓁蓁,夭夭,这是祖母找人做的一对镯子,日后出嫁了,亦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些。”
“祖母~”孟时音拉着老夫人的袖子摇呀摇,“蓁蓁与阿姐都不愿嫁人,祖母可要说服父亲啊。”
老夫人佯装怒意,轻轻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学着你阿姐,端庄稳重一些,没个大家闺秀样。”
尔后她又轻哄道:“到时先见了两位公子再说,如何?”
孟时曲闷不做声,当是认了,孟时音撇撇嘴,也不再发出声音。
老夫人动作极快,隔日便将两位公子都请回府中。
小桃有心给自家娘子打扮一下,却被制止了:“女为悦己者容,我既与他素不相识,何必过多打扮。”
小桃按照她往常的喜好,挑了件烟粉色衣裳,也未施粉黛。
孟时曲本就并非娇生惯养长大,皮肤也不同贵女那般细腻,只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扣人心弦。
遇上孟时音时,见来人也并未刻意打扮,一双眼蒙上了雾气,有些担忧:“阿姐,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