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又烧起来了。”
慕雨摇摇头,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将毛巾在水里浸湿拧干,搭在女孩的头上,看着那张因高烧而通红的脸,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阿雨……”女孩呢喃着,无力的伸出手,抓住了慕雨的一根手指,炽热的体温令慕雨心惊。
慕雨俯下身,一下下地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不怕……我在。”
这是他们被困在山中的第十天了,女孩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持续的高烧和逐渐恶化的伤口,在这茫茫雪原几乎成了她死亡的代名词。
“我是不是……要死了”女孩费力的睁开眸子,声音轻柔地问道。
慕雨没回答,她也许应该给予安慰,但对死亡的恐惧,却是平等的落到每个人的头上。她终究是无力的,她连欺骗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云飞进来,目光扫过床榻上的女孩,眼中带着不满,没好气的道了句:“一会去屋后面砍些柴,拿回来烧水。”
慕雨应下了,没有多说什么。
最开始大雪封山的时候,三人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差。
身为导游李云飞算得上尽职尽责,独身一人冒着风雪寻找通往外界的路,并尽力寻求救援,对她们也是多有照顾。
而在女孩受伤之后,也一直算得上尽心的帮忙寻找药草
但随着逐渐匮乏的食物和逐渐恶化的处境,三人的矛盾逐渐爆发出来。
在李云飞第二次提及放弃女孩,让她自生自灭后,慕雨同他大吵一架,三人之间的关系就此彻底恶化。
李云飞离开后,女孩才沉沉又陷入了昏睡。看着那张充满害怕,紧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的面容,慕雨叹口气,将女孩的手放回被子中盖好,起身去了屋后。
为了活下去,每个人都必须各司其职,女孩现在病重,慕雨只能尽可能的多承担些。
斧子很沉,砍在潮湿的木头上发出空空的响声,木屑四散迸飞。慕雨砍得很认真,根本没注意到本应去森林打猎的李云飞,去而复返,悄无声息的上到了二楼。
女孩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对于李云飞的到来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以为是慕雨,迷迷糊糊的轻哼了声。
李云飞腰间闪过寒光,下一秒,一柄刀就那么悬在了女孩的脖颈上。
“对不住了,我也要活下去,我们不能再浪费物资了……”
李云飞手指颤抖,喃喃自语一样的说着,然后一点点地将刀尖对准女孩。
为了活命,为了省下一个人的粮食,他只能这样——冬日的动物本来就少,捕下来的几只鸟,根本不足以让三人活命。
就在他将刀扬起,将要捅下的一瞬间,女孩似乎感觉到了冰冷,缓缓睁开了眸子。
在她看到李云飞手中的刀的一瞬间,女孩拼尽全身力气往反方向一滚,包裹着厚重的棉被跌落在地上,躲过了将要刺到身上的刀。
“你,你这是做什么?”女孩声音颤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
李云飞没有说话,见事情闹大,毫不犹豫再次扑上去,刀刃的寒光就像雪,银白发亮,冷冽入骨。
女孩跌跌撞撞,扯掉身上包裹的棉被,向着门外跑去,边跑边大声呼唤着暮雨——但一声声砍木头的声音,淹没了女孩绝望的求救。
女孩因为发烧,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随后几乎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重重跌在一楼。她本便虚弱的身子现如今因为疼痛,几乎无法移动分毫,她的心脏也急剧的跳动,死亡似乎无法避免。
她爬到楼梯间的门边,才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听着楼梯口一步步逐渐传来的脚步声,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滞。
这时,她瞧见了摆放在楼梯口墙角的柴火。她整个人扑上去,将柴火撞洒在地,然后拿起一根,接着蜷缩在角落里,颤抖着看着楼梯。
小屋里很黑,只有窗和门前有着白雪映来的些许辉光。李云飞只顾着寻找女孩的下落,毫无防备的踩在木柴上,整个人向后倒去,脑袋重重的撞在了楼梯上。
而当慕雨砍完柴,回到屋子里,看到女孩跌坐在尸体旁边,鲜血染红了楼梯。女孩手里握着一截已经断掉的木头,浑身剧烈的颤抖,将自己蜷缩入阴影之中。
——李云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