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悠扬小调静悄悄的飘了进来,穿透了一林子的寂静。
哼这调子的人懒洋洋躺在了软垫上,这软垫是马车外的,人靠在上面,树叶缝隙中透出的光能轮流洒到脸上。
“公子,别哼了,”自马车内出来的少女掀了门帘出来,盘着乖巧的垂挂鬓,嘴里吐出来的字儿却刻薄,“您不晓得自己没在调儿上吗?”
玄衣公子一噎,借口随口就来:“这曲子我就听过一遍,顺溜不下来也很正常……”
“得了吧,”巧玉毫不留情,“那‘江南词’听了老些遍了,也没见您唱准过一回。”
玄衣公子索性不理她,话也不接了,自顾自的哼着。
巧玉虽是嘴上不留情面,但却也无奈,只得堵了耳朵回了车厢。
这小公子正是收拾完出来的苏未落。
她不知道南山镇出了什么事儿,连玄锦都要来一趟,但苏未谨给她的身份十分好用,六品的监司,正正好好压了南山镇最大的七品县令一头儿。
那县令她还见过,犹记得是个挺随和的中年男人,粮草他当时拿出来的最多,笑起来总是让人感觉与世无争。
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赶马的车夫,苏未落裂了个笑:“小哥,绷着脸做什么,笑一个呗。”
这车夫是被苏未谨钦点给她的的一品侍卫,名唤岳朗,傲得很,原本被皇上亲自指派保护这个传说中的长公主,心里不免生了些怨怼。
自己从小学了二十年的武艺,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保卫国家,征战沙场,不是为了陪着这个纨绔公主无所事事出来闲逛的。
没想到她出来居然就带了一个侍女,连车夫也没有就上路了,还要他来帮忙赶车。
简直奇耻大辱!
于是这些不满的情绪从心里转化到明面上。
苏未落瞧着他这一边面无表情一边驾车的样子十分有趣,心里了然这是对她有所不满,却非要嘴欠的去逗人家。
“笑笑呗,长得这么俊,不笑多可惜。”苏未落笑嘻嘻的,翘着二郎腿,看的岳朗暗叹“有失风化”:“请公主自重。”
这公主别是看上他了吧?
虽然她长的吧……岳朗侧过眼,瞄了眼那张静若秋水的面庞。
的的确确是个能配上神仙的样儿,但这言行实在不敢恭维。
你说这公主怎么就想不开呢,若是这么一张脸再配上她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要糟蹋自己,去网罗些男宠,他都觉着可惜了。
“哟,”苏未落一挑眉,“我这是担心你以后找不着媳妇,你跟我俩什么态度呢。”
岳朗决定收回刚才的一丝丝同情:“多谢公主挂念。”
“不谢不谢,”苏未落笑眯眯的躺了回去,浑身上下懒的跟条毛毛虫似的,“对了,别唤我公主了,我现在是有官儿位的。”
岳朗憋了半天,只得道了声“是”。
南山通往镇里的道路崎岖,他们上午到达南山,硬生生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南山镇。
还是那块破旧的牌子,感觉吹口气儿就能吹倒了,上面依稀辨认出“南山镇”三个字。
苏未落叫岳朗停了马车,扑了扑身上染上的土,看了眼这块几年前见过一面的老牌子,微微勾起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