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房间幽暗诡异,没有亮光也并不妨碍绿伏子落的视野,她在寻找,寻找那份令她不安的恐惧在哪。
当她来到地下室入口,骨子里一直涌动的那股不安顿时找到了源头。
绿伏子落盯着黑暗深处龇牙咧嘴,整个人都炸了毛,她缓缓俯下身蹲坐在入口,死死盯着黑暗,就这样安坐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中午,被天洞遮掩住,外面显得不怎么亮,崔燕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她。
绿伏子落安静地靠在墙边,伸手张开五指,面前摆着一瓶拧开的黑色指甲油,气味刺鼻。
崔燕皱起眉头,“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东西?”
“楼上卧室。”绿伏子落头也没抬,专心致志盯着指甲。
崔燕撇撇嘴,“你涂这东西干嘛?都什么时候了还爱美。”
绿伏子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本来就蔫蔫坐在一边,即便这话让她心里不舒服,只说,“这只是瓶指甲油,我以前有很多这种玩具。”
此话不假。
物质方面绿伏子落从来没有被亏待过,他们家也不差钱,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绿图和林风响的思想非常开放,只要是小孩子能用的,他们都会同意。
绿伏子落的梳妆台上有一抽屉的指甲油,味道不刺鼻,所以她很不喜欢这瓶。
其实她也不想搞这一出,她本来不太爱捯饬自己,更别说在这种情况。可是指甲逐渐变黑,她怕被察觉出什么,才想涂指甲油遮掩自己的异状。
原本大家身上都脏,又加上天气寒冷,有些人被冻的食指开裂指甲发黑也没什么,绿伏子落没太在意,昨晚大家收拾了一下,她才注意到手上变异的特征。
这让她不得不想办法掩盖一下。
崔燕被忤逆,脸色不悦离开了。
绿伏子落知道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阿姨对自己不错,但末世之下,不能被稍微的关照迷了眼。
形势不容任何人轻易相信对方。
绿伏子落叹了一口气,将被冻的发硬的指甲油收进口袋。
她刚到客厅就看到一堆人都在,他们将昨晚从房子里搜索到的东西都放在了餐桌上,都是饼干小零食之类的,其它的早就冻坏了。
挨个将东西分发,绿伏子落领到了自己那份。
她抱着那堆东西来到了儿童房,找了一个不怎么被使用的背包,对着女孩的照片道了声歉,连同那瓶指甲油一起扔进去。
昨天一晚上没睡,她躲到床底下独自睡着了。
绿伏子落是被脚步声和尖叫吵醒的,她一股脑从床底钻出去,向声音来源处奔。
槐的本能觉醒,她的移动速度比以往快了很多,更没有因为寒冷而迟钝,听觉嗅觉灵敏了不少,甚至比其他几个大人更早到达一楼。
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跌倒在地,满脸恐慌,她张着嘴,惊慌失措指向地下室,喉咙溢出几个音节,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有个妇女一把将她抱住,手不停的拍她那只指向地下室的手,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别乱指别乱指!叫唤什么!快闭嘴!”
大家自然知道妇女的这番举动代表着什么,她们这一路过来经历的太多,对于任何人突发的怪异以及尖叫都格外敏感。
众人几乎没做停留,赶忙冲上楼去收拾行李。
绿伏子落想上前,一道藤蔓飞速缠绕上她的手,吓得她一个激灵。
本能的想呲牙咧嘴示威,被她硬生生憋下去。
一道冷淡的女声道:“别过去,快去收拾东西。”
绿伏子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只能暂时作罢,上楼取背包。
临走之前还不忘瞥了一眼倒地的女人。
地下室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身上的森森寒气。
耳边还留有尖锐的笑声,刺的耳膜痛。
拎上背包下楼,绿伏子落在楼梯口与尖叫的女人擦肩而过。
女人和中年妇女似乎是母女关系,妇女半搂着女人不停安慰,女人则是不停抽泣,小声喊着妈妈我害怕。
绿伏子落还在跳动的心脏狠狠抽痛,她咬了下嘴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女人扭头看向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