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祝书白都应付得艰难,暗一与唐梦欢更是有些招架不住。
眼见时间一点点流逝,远处府兵赶来的动静更是不容忽视,祝书白咬了咬后槽牙,低喝一声。
“撑住!”
说着剑尖一挑就将纠缠着自己的三个暗卫交给了暗一和唐梦欢。
本来就支撑得困难的两人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硬着头皮拦住了所有的暗卫。
而突破了重重包围的祝书白毫不犹豫地朝着淮安侯冲去,剑尖在此时闪出残影,视线中的淮安侯却毫不动弹。
不对劲。
可唐梦欢和暗一撑不了多久,放弃了这次机会,等府兵赶到,想伤到淮安侯更是痴人说梦,到时怕是连撤退都难。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内,祝书白脑内飞速运转,无数计较从脑中划过,最终手中剑尖快而稳地朝着淮安侯刺去。
电光火石间,淮安侯旁侧的柱子后跳出一名暗卫,视死如归地挡住了祝书白这一剑。
与此同时淮安侯趁机拍出蕴含着浑厚内力的一掌,祝书白只来得及避开心脉,可他那一掌还是结结实实落在了她身上。
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顿时仿佛移了位,剧痛袭来,祝书白喉间涌上一大股鲜血,她压住喉头血气,不退反进。
趁着淮安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时,剑锋穿透暗卫的心脏,直抵淮安侯的心脉。
却又在最后偏了三分。
“啊——”
“侯爷!!!”
祝书白看了一圈映着火光的窗纸,府兵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她回眸确定了下被自己的长剑钉在柱子上的主仆二人,低低一句,“走。”
唐梦欢和暗一迅速甩开剩下的暗卫,三人化作黑影消失在暗夜中。
夜晚不再安静,淮安侯被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暗处持着观望状态的人看见乱作一团的淮安侯府,以及进进出出侯府的大夫,心中有了数。
同时近半数的禁卫军出动搜寻全城,企图找出胆敢在天子脚下刺杀重臣的大胆宵小,沉寂的京城热闹起来,家家户户亮起烛光。
只是任凭禁卫军想破头也不会想到,领头的刺客是最近风头无两的国师。
而国师府,是他们绝不敢轻易踏足搜查的地方,这是一个注定没有收获的夜晚。
至于国师本人此刻不但不担心被禁卫军搜查,满腔心思还被另一件事填满了。
——秦念衣怎么会出现在在她的府邸?
“参见陛下。”三人同时行礼。
祝书白不爱被人簇拥着,国师府的下人们在做完自己的工作后,便会离开主院,回到下人们住的偏院。
所以此刻,偌大的庭院中只有秦念衣主仆二人在月下烹茶,两人闲适的姿态与仿佛逃荒回来的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显得唐梦欢和暗一越发的狼狈起来,唯有祝书白还维持着体面,只是发丝微乱了些。
秦念衣视线扫过一身夜行衣被划得破破烂烂的唐梦欢和暗一,落在祝书白身上。
夜色太暗,她没瞧见祝书白惨白的脸色,上上下下看了好几圈都没见着什么伤,只当祝书白武功高强,得以全身而退。
她悄然松了口气,再次确定,“没受伤吧。”
祝书白压了压喉头的血腥气,“没有。”
唐梦欢和暗一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她们二人身上的伤口实在明显,唐梦欢左臂软软垂下,暗一腹部还在往外冒着血,也不知道该不该喊疼。
好在秦念衣还是个爱护手下的君主,她看向李箬,“她们三人便交给你了。”
转而又去看明显受着伤的二人,嘱咐道:“你二人今日便住在国师府,外头查得严,你们有伤在身若是被发现了恐怕逃不脱。”
“臣遵旨。”二人异口同声道。
秦念衣点了点头,又道:“你们今夜受伤的事情不能让其他大夫知晓,身上的伤便交给李箬,也不必忧心李箬把你们治坏了,她的医术不必太医院医丞差上多少。”
她偏头看祝书白,“国师虽无外伤,也让李箬瞧瞧罢,免得有内伤而不自知。”
祝书白笑了笑,“李姑姑给梦欢和暗一看就行了,她二人伤得重,微臣一根汗毛都未曾被伤到,就不浪费李姑姑时间了。”
李箬看向秦念衣,只见秦念衣眉头微微皱了皱,最后还是随了她的意思。
“嗯,李箬你带她们二人去休息便好。”
“是。”
三人离开后,秦念衣转而看向祝书白,一手朝着对面的座位平展,示意道:“喝茶吗?”
她有事想谈谈。
出乎意料的是祝书白拒绝了。
“臣虽无伤,可难免沾到了一身的血,想先将这身衣服给换了。”
秦念衣被婉拒后怔了怔,而后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便让她先去换衣服。
祝书白告退后快步朝着自己卧房走去,推开门,身体忽然脱力一样靠在门上。
“砰”一声,房门被身体的重量关紧。
卧房内一片漆黑,祝书白顾不得先点灯,她迅速捂住了唇,下一瞬鲜血止不住地从口鼻中涌出。
她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淌,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嘶哑而急促的呼吸声在卧房不断回荡,祝书白倚着门缓缓坐到地上,合上双目缓了片刻。
等到好了些,才颤着手将脸颊上沾染的血迹胡乱擦去。
【宿主,你伤得好重!】
“没事……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