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是这个意思。”
秦念衣笑了两声,绣着锦绣祥云的靴子落在地上,主动停了秋千。
她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站着的祝书白,“国师对朕的好奇心这么重吗?”
换做以前,祝书白此时心中便该警铃大作了,可如今不一样,她已经是不需要被监视的人了。
故而祝书白坦然道:“回陛下,是。”
“好奇心害死猫哦,祝书白。”秦念衣一字一字念出她的名字,似提醒似引诱。
诱着她说出心中所有的好奇,这才方便自己辨别她究竟是何居心。
祝书白问心无愧,纵使秦念衣明枪暗箭,步步陷阱,她的初心都经得过一切拷问。
“猫儿性情难以揣测,以己为尊,向来用下巴瞧人,与臣大不相同。所以,臣好奇一下,应是无大碍的。”
秦念衣轻哼一声,也不知是不满还是什么,总之是放过了祝书白。
“你牙尖嘴利这方面,还是挺肖似猫儿的。”
祝书白顺着话道:“陛下说像就像。”
她这恭敬谨慎的模样反倒让秦念衣横看竖看不顺眼,她转过身,认真端详祝书白低眉顺眼的模样,轻啧一声。
“祝书白,朕现在才发现,你有当戏子的天赋。”
戏子乃是下九流的工作,只是秦念衣此时的比喻并无身份上的贬义,祝书白自然也听得出来。
秦念衣这是骂她两面人。
蒙着脸的时候那是何等嚣张,连女帝都敢按着脑袋压在榻上,如今摘了面具,就换成了一片恭谨谦卑。
现在是真要开始算旧账了。
还没接话,秦念衣下一句话就先她一步说了出来。
“朕现在对你也有些好奇了,朕的国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念衣盯着祝书白看,视线从额发划过眉眼,又在鼻尖打着转。
祝书白有着得天独厚的容貌与气质,长得便如谪仙人一般,也不知当初老国师认她做弟子是不是有容貌的原因。
毕竟老国师自己长得并不仙风道骨,秦念衣的记忆中他只是个看起来身体康健的老者罢了,在气质这方面他的弟子远胜于他,更像国师该有的样子。
现在看来,老国师虽无国师的样貌,却有国师的内里,而祝书白有国师的外表,却是满肚子坏水。
师徒俩反着来,倒是有意思极了。
“微臣自然是陛下现在看到的模样啊。”祝书白笑着回答道。
秦念衣眼睛一眯,确信祝书白又开始用外表迷惑自己了。
她无动于衷,转过身去坐好,一副不欲再聊,等着祝书白伺候自己的样子。
祝书白只得又当起苦力。
手刚触及椅背,便听见秋千上的人幽幽说了一句话。
“这是朕的父皇为母后亲手做的,你小心点推,推坏了拿你是问。”
祝书白又没有怪力,秋千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她推坏。
分明是在隐晦地回答她先前的问题。
许是思念双亲,可帝王不能随意出宫,皇陵去不得,这才独自一人来了御花园,坐一坐父皇母后曾坐过的秋千,瞩物思人。
祝书白略一思忖便了然,轻声答了声好。
清晨时阳光正好,可日头越往脑袋顶挪,便越发毒辣起来,秋老虎的威力乍现。
祝书白没推多久,秦念衣就叫了停,打算打道回府了。
她要走,祝书白自然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便跟秦念衣告退,也要回听湘轩。
“你别回去,恰好朕有事要和你说,一齐去御书房吧。”
秦念衣说完就走在了前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祝书白。
祝书白看着她的背影,再次加深了对她“工作狂”称号的印象,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还要被拉去干活。
可再不忿也只能跟在秦念衣身后,一步步朝着工作走去。
等到了御书房,李箬再度出现,秦念衣同李箬低语几句后,她便小步出了门。
秦念衣看向祝书白,神色严肃不少,“朕先前让你去刺杀淮安侯,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不过淮安侯身边守卫森严,朕担心你一人支撑不住,所以另找了两人协助你。”
另找了两人……
祝书白无端想起唐梦欢来,那个大理寺卿口中随着老道闯荡江湖多年的姑娘。
上次监视自己的也是她,想来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应是她了。
只是对另一人毫无头绪,不过也无妨,总归马上就要见了。
半炷香过去后,祝书白望着踏进御书房的两个熟人,眼睛一闭深吸了一口气。
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秦念衣,果然看见她眼神飘忽不定。
“陛下……她也是你的人?”
祝书白指着一身黑衣,满脸正直的女人。
这女人不正是在酒楼装成乐伎,企图威逼利诱自己放过左相的那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