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大半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日暮西山的光线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他也觉得这地方挺好,可没李想那么喜爱。
李想后来动不动就爱往那跑,什么事都不做,就坐那看外边的行人,一个人有滋有味的。
他不行,他待不住。他更愿意窝在家里,悠闲地偷懒。只偶尔想和李想处一块时,才会陪他往这边跑。
那时候真是岁月静好,盛世安稳。
鹿人站着发了一会呆,等怯意散去,这才遏制住情绪,镇定地推门而入。
一进门,他先细细地观察四周,是原来的地方,摆设布局并没有改变。
一切都如常。
他慢慢仔细地走着,直到走到拐弯处,顿住,等越过镂空的隔板,那人已坐在那。
模样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眉眼微蹙,风神轩举,仪态清冷。
一碰面,他的心便酸涩不堪起来,前面所有的佯装,所有的伎俩,全盘推空,一切变得没意义起来。
心里只剩下一个“委屈”的词来,带着悸动,带着伤痕,没头没尾地冒出血来,叫嚣着过往的辛酸。
该是笑着的,他无法自制地眼角烧红,染湿眼眶。
向前急走几步,有些重。李想他人听见脚步声,似乎将要抬起头来。
他慌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控。急忙推开椅子,入坐。
沉默地不敢看他,注视下面的桌面,没说话。
他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这样,一直在等待。
他在等他开口。
“回来吧。”
可以回来吗? 清冷的话语传过来,令人暗生欢喜。
鹿人低垂的首,一顿,闻言抬起。他眼下有点红,瞳孔装着阳光,那光源处有他。
他看着他。
那人没看他。嘴里只顾着说,
“三木和宫尔两人还住一块,你知道吗?”
……宫尔?
又是宫尔。
涩意卡在喉咙,被他生生吞回去,哽在半途。欲上不上,欲下不下,艰难得紧。
鹿人眉睫轻轻蒲扇几下,很快,只晃荡片刻。
对面的人任他打量着,还在说:
“作为一名公众人物。……”
……李想停顿一口气,鹿人的心倏地收紧,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安的慌张席上他的身子,他僵住在那里,不敢动弹。
……
“你现在已经声名狼藉了,如果别人还知道你在插足别人的情感。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眼里的光有些暗淡,闪烁地挣扎几番,渐渐不抵,败烬。心“扑通”一声,四处灌入冷水,凉飕飕的。
大夏天的,他只觉得冷。
对面的人始终没看他,不顾他渐寒的脸色,一贯的眉眼无情,
“回来吧,我目前还比较喜欢你。你只要以后识相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把握个分寸,我还是能容忍的。”
……
许是怕筹码不够,他又加了句,“我可以帮你摆平哪些烂摊子。”
呵呵。
这是他朝他说的最多的一次了。
胸口郁郁沉沉,闷堵住一口气,连带着脑子都有些针扎般的疼痛感。
在这种不适里,荒唐地,他猛蹿出这个念头。
鹿人低着头,没说话。
空气凝固在一块,李想有些慌了。
怎么,他不乐意?
那怎么办?
李想微蹙,有些不耐。他自己看不见,那本就严肃寡淡的脸,挂不住表情,直白地流露在外,在旁的气氛,因着也骤然低下几个度来。
硬的不行,再来点软的。
张口,他刚打算试图哄哄眼前的男孩。
“好。”
听了,李想肉眼可见地舒了口气,端起面前的咖啡,面容缓和,恢复到一贯的冷情,沉默地喝下去。
喝完,他也不再停留。
收拾收拾,站起,说了句“我等你。”转身径直离开咖啡厅,也没回头。
鹿人低着头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