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让人跟着煽风点火,效果也是差不多。
公关跟死了一样,可不是默认这事吗。
唉,这鹿人算是栽了啊。少总喜怒无常的,昨日还捧在手心,今个就成黄花般的人物。
果然,不得不服一句老话:红颜未老恩先短呀。
唉,可惜了。
摇摇头,他做自己的事去了。
风追着雨四处拍打,雨赶着风无处可藏。
虽然都是在追赶,可见了云,也想拉它下水。联合起来追赶至消逝遁影,全世界都变成雨水的地盘这才善罢甘休。
又只见河流怒涛翻滚,咆哮奔腾,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
网上突然流传出来一些照片。
有些是交颈而卧,有些面容相贴。若按内容来说,不能给称得上是艳照,最多也只是亲密照。
如果是两个女孩,或者是一男一女,也不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浪。
问题是照片里面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不认识,另一个是当红流量:鹿人。
大部分的网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客对于陌生的人或事,不论有多惊世骇俗,也不会有多大抵触。
但也有,对于身边的或者是熟悉的长相,他们总会踩在道德至高上,轻飘飘地以礼义廉耻去审判别人。
有“贵圈真乱”一言以蔽之的吃瓜群众。
有心存恶意的下流话:“长成这样,爬到现在这个高度看来是被不少人弄过。”
也有支持同性的吃瓜群众:
“哦,楼上的别再理直气壮地说教了。同性恋不是罪。这是个人的选择。只要没有人因此受到伤害,也没因此给社会带来不利影响就好了。”
相反的恐同主义者斥责: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同性恋都是恶心的存在!再怎么美化它,它一样是变态情节的代表。”
而流量的粉丝群里,以女友粉为代表的的大多数,开始脱粉,极端的甚至转黑。
“恶心!”
“你疯了吗?”
“没想到我爱的小哥哥背着我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真是日了。”
……
网络一片腥风血雨,众多狗仔队闻腥而至。
炽光灯闪烁,四处寻找舆论中心的那个人。
雾里看花地,周围寻觅,这才发现,那人早已扑朔迷离,不见踪影。
彼时的鹿人待在酒店里。
窗帘此时被拉开,雨滴碰撞外窗,巨大的撞击反弹着往下滑落,此起彼伏的,一众水流如灯蛾扑火,有种大义凄苦的悲壮。
满城都在接受这场雨的祭祀,生受这场苦雨的淋漓。
玻璃有些受苦,通体冰冰凉凉的。
外边在承受洗礼,里面贴着一双惨白的脸,那张脸秀丽的紧,只神色诡异,素日双瞳剪水的眼此时蒙上几层薄纱的雾,透着晦涩,妖异。
鹿人痴痴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分明外面全是雨,模糊视线的聚焦,逼得人看不清模样。
他那副样子,却像是见到了什么一般。看着看着,纤细秀气的手松松蜷缩,握成一个拳头,慢慢地使劲,肌理绷紧,骨节狰狞地似乎将要挣出皮来。
渐渐地,抬手,低头。白瓷的牙咬伤那骨头,刺入,红色溢了出来。
三木打电话给鹿人,打不通。
网络舆论而来越大,声势浩大地阵势堪比鹿人刚红的那阵子。
这做艺人的,享受镜头前的光鲜亮丽,不能有一点儿阴影。若不然,背后的阴私稍稍泄露,就足以身败名裂。
是呀,娱乐圈,可不只是个圈呀。起起伏伏的,变幻莫测,稍有不慎,世事已然无常。
雨淅淅沥沥地下,没有尽头,没有时间,如同无边无际的网,裹挟进所有人的生活,生冷地掺和其中,硬生生地成为其中的因果。
三木事发后第一次见到鹿人。鹿人正脸色惨白的站在酒店里发呆。
这个人,自从那年分手后,他再也没看透过他。
关上门外的满城风雨,掸下满身灰尘,收拾完自己,他转身,藏起所有的忧伤,眉开眼笑。
看,他们还没变,他们还如同曾经,还很和睦,没有什么转折。
轻轻走过去,明眸善昧,无忧无虑地轻叫眼前的男孩。
“鹿人。”
……
那人在发呆,他继续叫唤,
“鹿人!”
“啊!”他慌张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恍惚,“是你呀。”
三木细细看着他,眼没离开男孩的脸。
男孩的脸色是暗淡的惨白,他却分辨不出今日的状态。只因这人一直都如此。
心里又开始发慌,欲言又止,他强撑着笑脸,脸上险些露出痛意。
有些扭曲,不伦不类地,若其他人见了,定能分辨他的情绪。道,
“你今天出门了吗?”
沉默。
“我和你说呀,今天超市打八折,我看见你以前喜欢吃的榴莲酥,特意给你买过来了。”
“哦,放那吧。”鹿人转身回到阳台窗户那边。
可惜这酒店里,只有他两人。
有心算无心,鹿人大多数时候都爱操弄他,使唤他,不怎么在意他的感受,也不怎么看他。
心里苦笑。
这酒店,他总爱往哪里看。
走上前,三木看着鹿人看的地方。
没有什么特别的,高楼林立,一家明星经纪公司正对酒店窗户前百米处,隐约能看出办公室里的人流。
回首,鹿人神不守舍的,他凝视着,眉眼无意识地皱起。
心有些抽搐,时不时不规律地跳动,手掌心也似乎藏了支通往心脏的静脉,痉挛地随着跳动而跳动。
他感到难受。
三木鼓起勇气,若无其事地朝男孩说,“鹿人,以后我养你吧。”
鹿人低着头,置若罔闻。
三木上前,搂住他的腰,手没几分力道,轻轻柔柔地,生怕弄痛那人。
他毫不在意地说,
“不用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不用害怕,你没有做错什么呀。你只是在谈自己的恋爱呀。”
外面的雨渐渐歇下。
三木抬头望了眼,继续笑,
“公司刚给我升职了。前阵子做了一个大单子。老板很看中我,怕我跳槽,就和我说以后工资薪水是双倍的。”
“以后,我们就不要再为钱烦恼了。”
手往上轻抚那人的眉眼。那人面无表情。
酒店是一如既往的阴阴沉沉的。半晌,没人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就到三木心累成灰的时候。
雨歇至微弱,微风吹来,雨帘细弱斜下,似针眼大小,刺向草木、墙壁。
雨滴在灌木丛下面的草丛上。一排排草儿迎风微动,往风雨里摇摆。
雨珠顺着摇晃的翠绿欲滴的茎往下滚去,一滴一滴地,一下子钻入土里,消失不见。
终于,鹿人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