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玄司咬牙切齿吐出一句。
“拜托,我可是镜双城的妖,忠的是尊上,各为其主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怎么能说卑鄙呢?哦不对,我倒是忘了,玄司将军应该没有听过忠主守节这个词,毕竟您啊…可是侍过二主的。这卑鄙的到底是谁呀?”
话刚说完,凌厉的剑风便从对面朝袭来,被化蛇气个半死的玄司终于忍不住出了手,招招狠辣丝毫不留情。
化蛇笑着轻松避开:“将军可别生气呀。”她向来看不起玄司,如今是嘴上讥讽将他刺得满脸通红,连过招上也尽是戏弄,恨得玄司只想将这个女妖挫骨扬灰。
但,玄司根本就不是化蛇的对手,只能无能狂怒地宣泄着。
忽然,远远跑来一报信的婢女小妖,看见这场面急急刹住了脚,只能一脸焦急喊道:“护法大人!狰餮护法说地宫囚的那位出了点岔子,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化蛇见有要事寻来,也不再有闲心与玄司周旋,反手一招便将玄司擒在地下,道:“本座劝将军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看看如何才能摆正位置。本座还有要事,可没空陪你耍闹了。”
玄司被袭倒在地,双目恨恨地盯着远去的化蛇。
“哦对了,玄司将军还是赶紧回寝殿运气逼毒吧,不然啊,可别还没找到琅华仙君,自己就毒发身亡了。”化蛇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好心”提醒玄司。
末了,化蛇还不忘补上一刀,对来报信的婢女小妖啧啧道:“所以说女子择婿还是要擦亮眼睛,这等又不中看不中用的,也不知道琅华仙君看上他哪点。”
只留下玄司一位愣在当场,用剑砍着周遭的花圃与树木发泄,而在化作原形的祝余尽力伏低着身子,堪堪避开着那一道道的剑风。
终于,等玄司发泄完离开后许久,隐在花圃里的祝余才敢现出身影。
方才化蛇与玄司交谈的信息量太大了,她摸索了好一阵,拼出了大致的脉络——当年长珏受伤跌入下界被她捡到时那副满身伤洞的惨状,她仍能清晰记得长珏当时胸口的贯穿刺伤,是要命的狠辣,当时祝余还纳闷他是与人结了何等的仇怨。
没想到,竟然是被仙界的同僚玄司所伤!
所以,长珏离开她返回仙庭时,已是被人家泼了满身的脏水,因此才被押入牢狱关了二十载。而玄司此等叛敌投机之徒,如今竟然还逍遥苟活,当起了镜双城的将军。
祝余心里恨意滔滔,却只能暂时压下,开始捉摸起那来报信的婢女所言提到的“地宫囚的那位”,祝余当时一听便想到是长珏,只是碍着玄司在场,她不好即刻潜上去跟着。
玄司,玄司,这男的怎么如此讨厌!祝余在心里吐槽着,十分认同化蛇所说的——果真是个无能狂怒的宵小之徒!也不知那琅华仙君看上他什么了!
不过,今晚也并非毫无收获:她知道了当年长珏是被谁人所害,也知道了现下长珏正被关押在所谓地宫之处,接下来她所要做的,就是潜伏下来,好好留心,继续摸索,就能找到长珏——
就能…就能…
瑾修那寒凉如冰的告诫再次响在她的耳边——找到长珏,取出他的心元。
祝余摇了摇头,想将瑾修的声音压低下去。她是听从了瑾修的指引,来到了镜双城,可她却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一切,也没有做好准备执行她此行的最终使命。
她自嘲想着自己何时变成这样的缩头乌龟,这不是她!
可事实便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于是,祝余只好哄骗着自己,先不要想那么多。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长珏,只要能见到他!她只想快点见到他!然后带他离开这里…
对,离开这里,哪怕前途迷茫。
来的这一路,很多次她都想过,等救出长珏后,她便带着他远离这一切是是非非,天地之大,她与他总能够找到一处安身之所——她不想管那些所谓仙界大义了,反正仙界也从来没有公平地对待过她所爱的人!
常曦如是,长珏亦如是…
只是,瑾修那一句“常曦正是知道了如此,才选择献身”久久萦绕在她的心间——仿佛如果不按照瑾修所说的那样去做,便是显得常曦的牺牲像一个笑话一般。
深夜沉沉,祝余带着一身的纠结与疲惫回到了寝院,轻身合衣躺下,进入了梦乡。
而同睡一屋的阿源因着眠浅,还是被祝余窸窣的落床声惊醒,转过身迷迷糊糊一瞧,晚归的少女已经沉沉睡去,透过轩窗的月光照得她眼角一行晶亮的痕迹,是泪。
“真是一个怪人。”阿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