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娘席卷食物告一段落:“都是些琐事,李大人近日又在忙些什么?”
一阵气氛莫名凝滞。
崔窈娘这才发现问答有别,李瀚狰问她是关心,她问李瀚狰,往严重了说,是刺探军情。
“哎呀,我只是,只是随口问问。” 她确实没多想。
“都护府......”李瀚狰抿了抿唇。
“可是军饷短缺?我这边......”崔窈娘思量着如何将属于自己的那份金条运来,“倒还能再......”
再为李瀚狰的崇高理想买单一次。
“啪”的一声轻响,李瀚狰盖住崔窈娘放在桌边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掌,层层叠叠茧子的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背,暖暖的。
“乖宝,我不是在向你开口索要银钱。” 李瀚狰蜷起崔窈娘的手,带到自己面前。
若为别的事,崔窈娘还能再次教训李瀚狰自作主张,怪他凡事都自己扛着,不同自己商量。然而涉及军机要务,崔窈娘完全不敢打听,自然也只能由着他憋着。
本来见到李瀚狰生出的那股子兴奋劲儿,想要同他再上屋顶秉烛夜话的热忱心思,消了一大半。
饭后李瀚狰书房处理军务,崔窈娘向要去伺候笔墨的李稳招手:“要么我们这次回营地,你就别跟过去了,留在都护府为你家大人分分忧,如何?”
“崔掌柜有所不知,我护着你走南闯北,方是为我家大人分忧。”李稳瞥一眼李瀚狰书房方向,确认他听不到,才敢与崔窈娘交底,“我家大人都觉得棘手的事,我留下来也是无济于事,不如陪着你,他还安心些。”
正说着,管家匆匆入来,身后跟着一小队戎装整肃的士兵。
“大人,大人!”
“何事?”
“军中急报,命李大人速速回营!”
李瀚狰挥起帐帘正要行礼,副大都护摆摆手,满脸沉郁地将一纸急报递与他:“看看吧。”
李瀚狰展开军报,目光匆匆掠过,面色难看——李择言竟在长安城中被羁押,生死不明!
小宅院内崔窈娘如坐针毡,这么着急的叫李瀚狰去肯定又是大事,心中不祥预感漫上心头。这种煎熬,事态再度超脱她所能掌控范围的无力感,已是许久没有感受过。
“稳哥,能不能劳烦你去一趟?”吴薇秀见崔窈娘愁容满面,提议道。
李稳摇摇头:“我多日未在军中,此刻现身,恐有不妥。” 言罢,望向林岳。
林岳会意,开口道:“窈娘,我们且先收拾东西,一旦形势有变,今夜我们就得回营地。”
“!” 崔窈娘狐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与李稳商议过,” 林岳眉头紧锁,终是不忍,“许是因我身份尴尬,我与李大人同在安西都护府被人传出去,怕是犯了龙椅上那位的大忌。”
崔窈娘将前后因果一串,转头就奔回内室收拾行李。
怕什么来什么,若是真有有心人告密,林岳和李瀚狰谁都跑不了!
“这个带上,这个也带上,这个不带,是我为李大人缝制的护膝与暖甲,” 崔窈娘叮嘱一旁陪着的管家,“天气渐寒,他若在书房久坐,还烦请管家务必提醒他穿戴。”
战场上受过那些内外伤,若不趁着年轻多多保养回来,恐到暮年,病痛齐发,措手不及。
崔窈娘手中忙碌不停,内心慌乱无措,总觉得如此仓促离去,有些什么从她指尖悄然溜走,握不住留不下。
未几,李瀚狰匆匆赶回小宅子。
“乖宝......我......” 李瀚狰欲言又止。
崔窈娘体贴得令他心碎:“我会与林岳他们先回营地,你务必多加小心。”
“这是何物?” 李瀚狰见管家手中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是我为你制的护膝与暖甲,” 崔窈娘自管家手中接过,解开包袱展示,“天冷时你用得上。”
细细密密的针脚,难以想象崔窈娘要费多少灯油,百忙中挤出时间为他制成:“正巧,长安用得上。”
“李大人你要去长安?”
“大人你要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