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休要胡言!” 药哥按住卷轴一拢,痛心疾首地皱着眉,硬是狠下心不再看一眼,“等崔掌柜身体调养好些,我们再谈。”
说完,他恼火地在帐子里来回踱步几圈,口中念叨:“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敢带头闹事,惹得你男人心烦,老子定要弄死他!”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帐子,开始大声地训斥吆喝,要将这几日前来饮酒作乐的其他部落首领都召集过来。
崔窈娘与林岳相视一笑,计谋得逞。
崔窈娘想都没想过,往昔自己直来直去的性子,现如今竟也懂得迂回运用计谋来达成目的了,心中很是替自己惋惜。
崔窈娘,你变了——崔窈娘萎顿下去,竟是真的有了几分“病中”忧思。
药哥这一通大动作,其他部落首领纷纷前来。
药哥部落家大业大,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只是前几日还把酒言欢喝得好好的,怎的又突然邀请相聚,待看到药哥满脸怒容,心中疑惑更甚。
“药罗葛兄弟,这是发生何事了,如此火急火燎地把我们叫来?”一位小部落首领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药哥脸色问道。
药哥敲敲案几:“我听说有人在背后搞鬼,意图破坏我们与大唐的和平,还想挑起我们部落间的纷争?”
众人暗暗叫遭,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竟把这事捅到了这个直脑筋阎王面前。
林岳隐于帐后,替崔窈娘听着药哥雷霆震怒,摔杯掷盏。这后续的戏究竟该如何更好的唱下去她管不着,崔窈娘自会安排得妥妥贴贴。
如何使这些部落首领彻底摒弃联合滋事之念,切实稳固住这一方天地的安宁祥和——林岳半分不在意,她只是个耳目。
“药罗葛兄弟,莫要动怒啊,此事切不可尽信谗言,定要详查明晰才是正理。” 一位年事稍长的部落首领挺身而出,好生劝慰道。
药哥这火爆脾气,惯常听风便是雨的,一旦发作起来,可不好收场,别好时候没讨着好处,反倒把这阎王给得罪了。
药哥擦拭着手中亮可鉴人的片肉匕首,森森然:“我自是将这事儿查了个明明白白!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便是想问一问,你们各自部落之中,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他露出白牙一笑,手中匕首复又唰唰片下薄厚均匀的肉片,“若是有人胆敢瞒着我,暗地与外人勾结串通,休怪我手下无情!”
他看似随意地示意身旁的仆从将片下的肉分别盛入碟中,一一呈递给各位首领。
“诸位且尝尝这肉,乃是采用中原之法腌制,颇为入味,再瞧瞧这碟子,亦是我们部落用了那中原法子,烧制而成。” 药哥漫不经心地说道。
众首领接过碟盏,却个个食不知味,只是埋头咀嚼吞咽。
药哥锐利的目光自他们平静到诡异的面容上一一扫过,大老粗也洞察出几分心虚与刻意掩饰的痕迹。
“怎么,难道是这肉不合口味?” 药哥面色一沉,猛地以掌拍桌,发出一声巨响。
“好吃,好吃。”
“美味,美味。”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却眼神游离,不敢与药哥直视。
“哼!平日里在我帐中吆五喝六同我称兄道弟,今日却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畏缩藏头,不敢言语?” 药哥手中匕首在指尖把玩得令人眼花缭乱,“若是被我查出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暗中捣鬼,我定让他整个部落鸡犬不宁!”
“阿兄,” 乌娃萨走入帐中,手中端着一罐子物事,送至药哥面前,压低声音在他耳畔低语,“有人竟将酒偷偷掺入了阿娜尔的草药里。”
药哥闻火冒三丈,气得一脚踹翻眼前案几,杯盘碗盏散落一地,乒呤乓啷,“反了天了!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崔窈娘咳得厉害,水都喝不进。
药哥裹挟着帐外的凛风,疾冲到崔窈娘面前:“阿娜尔,如今状况怎样?”
吴薇秀恭敬一礼:“本是按时服药,病情已然快要痊愈,许是有人出于好心却办了坏事,误让崔掌柜饮下了些许烈酒......”
吴薇秀这话巧妙,看似在为那暗中使坏之人开脱,实则如犀利的耳光,重重地扇在药哥脸上。
火辣辣地疼。
这话分明便是有了确凿的佐证,表明有人蓄意不想要崔窈娘痊愈,特意在她的药剂之中掺入了性质相冲的烈酒,其心可诛!
“我帐子里那些个蠢蛋,将他们围了,一个都不许走!”药哥恨恨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