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这一声叫,整个大厅的人都被惊到了。只见那一瞬,大厅里那些原本推杯换盏喝酒吹牛的人都静默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放下酒杯筷子,纷纷沿着客栈中间的木质楼梯,围到了出事的房门门口。
夕瑶和谢云初也跟了上去。临出门的时候,柳四留了个心眼儿,锁门的时候,在门上做了个记号。
走到房门前,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进屋的,都堵在门口议论纷纷。
“可真是晦气啊,怎么好端端的还死人了呢?”
“这有什么,这里可是云边客栈,啥时候少过事儿啊?”
“可少说两句吧,回头小心被老板娘骂哦。”
夕瑶穿过人群迈进屋子,只看到牡丹一个人跌坐在地上,身旁是一个木质的托盘和一些倒翻的饭菜。抬头看去,靠着外窗的一个美人榻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一动不动地半躺在榻上。
夕瑶绕过了牡丹,继续往前走,不知怎么地,她回头看了一眼。牡丹还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胸口,一脸眼泪汪汪,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继续往前走,到了美人榻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老者的鼻息,一点气息也探不到了。再用三个手指在老者的颈部探了探,身子还暖和,然而脉象全无。探脉象的时候,夕瑶低头看到了老人颈部明显的指痕。
“被人掐死的?”夕瑶心中暗想,回过头,对着刚挤进屋的谢云初摇了摇头。
谢云初接到了夕瑶的眼神,心下一动,就势扶起了女店主牡丹,“敢问店主,这个老人家是谁啊?”
牡丹被扶着,娇滴滴地站起身,仿佛受了巨大惊吓一般,整个身子都靠在谢云初身上,“哎呀,真的是吓死人了。你说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了这种事啊,”说着,一只手自然地抚上了谢云初的胸口。
谢云初一手抓过牡丹的手腕,拉离自己的胸口,装作扶住她的样子,回身叫到,“阿大呢,快给你家大娘子熬一碗压惊茶来。”
“还是客人想得周到啊,我是真的要被吓死了,”说着,牡丹又试图往谢云初身上靠。
见她这幅样子,谢云初也不客气,“女店主还没告诉我,那位客人是何人啊?”
“哦,他啊,他说他姓白,好像是从白露山来的,要往西南边陲去。”
“什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怎么,客人认识他?”牡丹看谢云初一脸震惊的样子,探究着问到。刚好这时,阿大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见这里出了事,也不多说话,扶着牡丹就往外头走去。
见老板娘走了,屋子里也没啥看头了,门口围着的的一群人也慢慢散了去,继续回到楼下吃吃喝喝。仿佛刚才屋子里出了人命,只是很小的一段插曲。
屋里窗边,夕瑶久久不能平静,眼前的这位白发老人居然是师公。
她此次出行的目的,就是要把师公寻回去。一路上紧赶慢赶,风雨兼程都是为了能早点赶上师公。没想到,如今人是寻到了,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夕瑶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一时间,各种情绪如同涨潮时候的潮水般,慢慢将她淹没。后悔,愧疚,难过,悲痛,甚至还有惶恐,不知道这样一个结果,回头要怎么和父母交代。
临行前,父母将她送到城门口,反复关照,一路上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父亲没说,可是夕瑶心里明白,父亲心中是有愧的。他从小上山,师公待他犹如亲子一般,如今师公出了事,父亲却因为百姓走不开。虽说自古忠孝两难全,可真的落到了自己身上,还是有如一座大山一般承重。夕瑶当时保证得好好的,一定会替父亲寻回师公,可如今看,怕是要食言了。
“要是我路上再走快些,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夕瑶喃喃道,一双眸子里含满了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板上。
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上了她的肩膀,夕瑶一回头,对上了谢云初关切的眼眸,“别胡思乱想,逝者已矣,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明老人去世的原因,让老人走得安宁。”
见夕瑶朦胧的眸子里终于唤回了一丝清明,谢云初扶着夕瑶肩膀的手略略用力,“这云边客栈,也算是在荒郊野岭了。按照之前镇上居民的说法,这里一直以来就是个三不管的地带。要指望官府来给白老爷子声张正义,怕是不能够了。既如此,就得靠咱们自己,把这案子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