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头却不重,甚至还有一些轻飘飘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田间,夏日里拿着竹竿子粘知了玩儿。
再一睁眼,还是在里屋,掌柜的正指着一支簪子道,“大娘子果然好眼光啊。这种墨玉蜻蜓发簪,我们平时是不拿出来的,即便拿出来,也没有多少夫人懂的欣赏。可是大娘子一见就是有见识之人,上来便挑中了这支簪子。蜻蜓低飞,象征着酷暑当中要降一场甘霖,这是绝好的寓意,而着墨玉,别看他颜色深,却能够在光线的照射下,呈现不一样的光彩,夏天用正正合适。更不用说,相比大家常见的翡翠或者白玉,墨玉价格更低,更独特,也更低调。最是适合高门大户的大娘子,有身份,不奢华。”
李大娘子略略有些恍惚,“我刚刚选了这根簪子?”
“可不就是么,这簪子原本是放在匣子第二层的,您一眼就看中了。您说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儿时的夏天。”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李大娘子晃了晃脑袋,的确,刚刚不就是想起了田间的树荫么。
她再低头看了看和蜻蜓簪子,黑色透光的墨玉,中间用极细的金线勾勒出了蜻蜓背部的纹路,两对翅膀用的是孔雀羽毛制成,即便是在室内的光线下,依旧反射出了七彩的光芒。
见她犹豫,掌柜的贴心走上前,“大娘子,这支簪子,当时仅做了这么一支,因为材料不好找,加上工艺也复杂,老师傅们后面都不愿意做了,所以您要是戴出去啊,那是独一份儿。”
“那......价格呢?”李大娘子犹豫着。
“价格实惠,这支簪子原本我就没打算卖出去,横竖也没有识货之人。今日遇到大娘子,也算是一场缘分,30两银子,咱收个手工费便是了。您别看着小小一根簪子,可用了师傅们两个多月的时间呢。”
一听价格也满意,李大娘子忙让人包起来,然后美滋滋地捧着盒子就去了外屋。掌柜的连忙拿上了抽屉里一早就预备好的线香,“大娘子,这个送给您,回头夏日雨后水汽重,拿来熏熏屋子最是舒服。”
隔壁屋子里,随行的妈妈听到了动静,走进屋,见李大娘子买了个簪子,也不好说什么。
等主仆两人上了马车,夕瑶带着紫草从屋子后面的暗门里走出,手中拿着一个信封,递给柳四道,“这醉梦散果然是好用啊,李大娘子不知不觉,已经把真话都说完了。醒来也没有任何记忆。柳四,快,送去给你家主子,就说咱们这头已经确认,这郭松海就是郭不忘。相关的证词都在这里。”
一匹快马从店后头窜出。
而另一头就没有这么顺当了。
郭不忘虽说已经扮演了郭松海多年,自信在外形和举止上是不会有大漏洞的。可是上一次赏花宴,他第一次以郭不忘的身份亮相人前,接收到了一屋子女眷的上下打量。虽说他事先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可是毕竟是第一回,加上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免心里有些忐忑。
回到府中,又听“母亲”身边的妈妈回禀,说“母亲”实打实受了人家县主娘娘一礼,不免有些担心。这妇人这么些年,也算是见惯了杭州官场的各式女眷,按理说,基本的礼数都是清楚的。可是见县主是第一回,一时之间竟然没了礼数,实在丢人。
可是又转念一想,当天在场的不少大娘子,怕是也第一次见县主呢,一个一个也都不见得礼数周全,加上自己毕竟已经和唐家定了亲,母亲也算人家半个长辈,这样一想,受了一礼好像也还好。
这几日,知府徐文才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风,居然一改以前躲懒的性子开始查案了,差的还是安济坊的案子。
郭不忘心里暗暗思索,虽说安济坊这案子,真查干净了,他徐文才也跑不掉,可毕竟很多事情,出面的是自己。若是徐文才这狗东西,回头把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那也是麻烦。
这样想着,郭不忘收到了知府老爷的口令,让他去衙门审核疑犯的口供。
他一边的确想看看疑犯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供出自己,一边心中又犯嘀咕,生怕这是个鸿门宴,就等着抓自己的。
就这样,郭不忘无比戒备地,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衙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