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日一早出门验尸,之后又去了军营,又是灰又是汗的,夕瑶一到家就想好好用香胰子从头到脚搓一遍。结果等了好久,也不见紫草和银翘安排人送热水来。
夕瑶心急,去了趟大厨房,正巧听到管热水的妈妈对着银翘就是一顿诉苦。
“银翘姑娘,咱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之前夫人吩咐下来,说二房的大娘子和二小姐难得来家里小住,让我们尽兴伺候着。今日您的确是先来吩咐了,说大小姐要用热水,让我们灶上预备着,我们也确实预备了水。可就是刚刚,二小姐身边的女使来吩咐,说二小姐跌进了水潭,浑身都湿透了,着急要热水洗澡呢。事出突然,咱们也不敢让二小姐湿着身子候着,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只好先给二小姐用了,实在是对不住,还让大小姐稍等片刻,水已经烧上了,一会儿就送去。”
夕瑶从妈妈的身后闪了闪身,刚好让银翘能够看到自己。
“姑娘,您看这事儿,就是这么巧,您一到家,灶上的热水就被要走了,这不是成心膈应人么?”银翘之前就不喜欢二房的夕若,这会儿对她的讨厌更甚。
夕瑶摆摆手,“不就是多等一小会儿烧水等时间么,不碍得,别让人家觉得咱们一点儿热水都小气。”她拍了拍银翘的胳膊,转身准备回屋,突然,她灵光一闪,“你刚才说,夕若是什么时候要的热水?”
“就是您到家回来没多久。”
夕瑶愣了一下,略一犹豫,还是吩咐道,“你去门上问一下,看看今日可有二房的人在门上打探过?另外,找两个眼生的小丫头,去二房的院子里问问下人们,可有见到夕若跌进水潭。”
见银翘点头答应,夕瑶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你去后山提醒一下,就说让他们这两日拴好了篱笆。”
第三个吩咐,其实银翘不是很明白,“篱笆,什么篱笆?”
“你不必管,看到后山的后卫,让他们转告一下他们的大人,就说是我说的就行。”
等夕瑶整个人搓过了香胰子,完全泡在滴了香露的洗澡水里,如同一只懒洋洋的狸奴时,银翘绕到屏风后头来传话,“姑娘,您真是神了啊。”
见夕瑶还是半耷拉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银翘忍不住把她从水里扶着坐起身来,“这事儿闹大了,老爷、夫人和二夫人这会儿都知道了。”
“嗯?”夕瑶略略张开了眼睛,“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应该是夕若派了人在门房候着消息,看到韩守康大人的马车进了马房,就回去通禀,然后夕若梳洗完毕,想要去见一见这位韩大人?”
“姑娘说的分毫不差,您是怎么知道的。”
夕瑶小小伸了个懒腰,“我就说么,她这种形式这么有目标的人,无端端抢我洗澡水干嘛,哎,我就是那个被波及的炮灰。”
“炮灰什么啊,刚刚夕若小姐一口咬定,是您私下里和韩大人出行,被她发现,才诬陷她的呢。”
“我?诬陷她?”夕瑶即便是懒得张开眼皮,在心里也狠狠翻了个白眼。这位姑娘,你有啥自己的追求,就自己去努力,一天到晚扯上我算怎么回事?
“对了,你刚刚说爹爹和阿娘都知道了,是这么回事儿?”
银翘还没开口,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二小姐啊,刚刚梳洗完,穿着清凉,端着一碗甜汤就去了后山,说是见韩大人公事操劳,特意给人做的呢。这韩大人连面都没露,就让守卫把人打发了。然后一转头,派了人直接找了老爷,说是想和老爷要几个有了些年纪的老嬷嬷,日常帮他把着门,以免手下糙汉不懂事,冲撞了家中女眷,之后又把刚才的事情和老爷说了一遍 ”
夕瑶也忍不住笑,“这狭促鬼,”抬头又问,“那爹爹后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老爷把夫人和二房的夫人都请来,当面就说了这个事儿。然后二房的夫人回去就责骂的夕若小姐。人家不知道中间的曲折,还以为是您告的状呢。”
夕瑶有些无奈,这关我什么事啊,真是飞来横祸。
她站起身,银翘赶紧拿着巾子给她擦干头发。夕瑶随手扯过了边上挂着的半旧中衣套上。“看来,二伯母这几天就得安排相看女婿了吧?”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银翘边擦着夕瑶一头如丝绢般的黑发,一遍夸道。
“哪是我料事如神啊,是夕若这事儿一做,也算是二伯母彻底扯破脸了。一大家子人都知道夕若不满意嫡母给她选的夫婿,要自己找男人呢。咱们这样的人家,加上三弟秋季还要下场考试,哪里能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呢,二婶儿肯定想早早把她打发出去。”
哎,其实打心眼里,夕瑶还是同情夕若的,毕竟这样一桩婚约,看着就诡异,不像是真的为自家女儿打算的父母会选的。但是呢,一想到夕若每次都拿自己做垫背,夕瑶还是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