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原本只是多嘴和自家小姐提了一句,也没多想。这会儿被摊上了这些事儿,心里突然慌了起来,“姑娘,大娘子吩咐了,让您好好待在院子里呢,这事儿,我不敢啊。”
夕若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是啊,我不是谨遵母亲吩咐,好好地待在院子里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走出去了?”
见小丫头不肯收,她一把扯过了对方的袖子,把碎银子塞在对方手心里,“你若乖乖听话,回头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如若不然,回头若是母亲问起我怎么知道韩家公子的,你觉得我要怎么说呢?”
这一阵连哄带吓,把这刚留头的小丫头吓得不轻。她握着手里的碎银子,一跺脚跑远了。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消息传到了唐家二房的大娘子这里。
“哼,她消息倒是灵通,一个庶女,还敢肖想韩阁老的嫡孙,痴人做梦。”唐家二房的孟大娘子,可不能算作一般的女眷。这些年她陪着丈夫经营药铺,最初的几年甚至还一起去贩售过药材,走南闯北,也算是历练出一身不凡的见识与胆识。往日里,铺子里那些冒险经营的手段,都是她最终拍板的。
“大娘子,那小姐这头......”身旁的嬷嬷小心翼翼地征求着意见。
“她要折腾便由她去,”孟大娘子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盏,掸了掸裙子上的褶皱,“横竖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你陪我换身裙子吧,万一晚上设宴,说不好,还是咱们有缘见一见这韩家嫡孙呢。”
最后,谁也没有机会见到韩守康。
他一进门就和唐老爷打过招呼,然后早早地躲进唐家给他准备的院子,又从后山的角门里绕出来,直奔越婆子去啦。
晚饭餐桌上,女眷们围坐在一起。
唐母一边让女使给弟媳布菜,一边一脸担忧地询问着,“夕若这丫头真的不要紧吗?早上没来吃早饭,咱们都以为是这孩子赖床起不来呢,结果中午也没出来吃饭,这会儿晚饭也不出来,这不会饿出病来吧?要不还是我去看看她吧。”说着,唐母便站起了身。
“哎呦,我的好嫂子,知道你疼孩子,你就坐下安心吃饭吧。夕若这小妮子啊,和我闹别扭呢,别管她,咱们好好吃饭就行。”
“这是怎么了?闹别扭也不能不吃东西啊,饿坏了可怎么办?”唐母回头吩咐卞嫲嫲,赶紧让厨房准备一些吃食,给人送去。
“卞嬷嬷,您可千万别去吩咐了,”孟大娘子起身拉住了卞妈妈的手,“我虽不是亲娘,哪里就能饿着孩子呢。她的一日三餐啊,都已经安排人给她送去了,饿不着她呢。”
见唐母还是一脸疑惑,孟大娘子坐诉起苦来,“这孩子,从小亲娘死的早,一早就养在我院子里的。嫂子,你也是知道的,我生了三个儿子,一直就盼着有个闺女,有了夕若之后,也当她是亲生的一样养着,吃的用的,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眼瞅着姑娘大了,要找婆家了,十里八乡的,我也找人打听着,总想给她寻摸着知冷知热的夫婿。”孟大娘子说着说着红了眼睛。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孩子这两年,总跟我生分,我给她找的人家,她都不满意,不是嫌人家没有功名,就是嫌人家家里门第不显。说句不怕您笑话的,咱们自己是什么人家啊,不过是个商户,也就是沾了大伯的光,在镇海城里算是富足。可真的高门大户,哪里看得上咱们。”
唐母和夕瑶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孟大娘子的话没有说尽。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好往深里问,只能表面上劝劝,“夕若还小,想事情总是没有长辈们这么周到,等过些日子,她自然就想明白,知道母亲的一片苦心了.......”
一顿饭,没吃几口,尽听孟大娘子诉苦了。
送二婶回了院子,夕瑶吩咐人给母亲做了个鸡汤菌子粥送去。
她摸着自己的肚皮,饿,但是听了一肚子的牢骚话,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推门进了屋子,靠窗的书桌上赫然放着一个莲花状的青瓷六角碟,碟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六七个胖乎乎撒着白霜的糖糕,边上还放着一双筷子。
夕瑶用手靠近碟子,还热着。
她快速转身走回院子里,除了门外看门的小丫头,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夕瑶心中带着一丝欣喜,拿过筷子夹起一个糖糕,咬一口,一股清香的微甜在唇齿间弥漫开。
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