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半前,夕瑶带着囡囡出门买糖人,之后就再没消息。
唐老爷和海妹原以为夕瑶可能是带着孩子顺带买菜去了,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到天色全黑,都没回来。
两人这才觉得不对,带上灯笼,在霞湾巷里从头到尾找了好几圈,都不见人影。
当时下午围在货郎前的那群孩子也问了,都说见过他们,还看见夕瑶给囡囡买了小鸟糖人。可是货郎早就走了,孩子们也都回家了,就这两人,凭空消失了。
囡囡是海妹的命根子,她这一圈扯着嗓子喊下来,没看到孩子已经慌了心神,一问孩子们,都说货郎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她彻底没了主意,脚下的地踩着也不这么实了。
她虚扶着巷子边的立柱,一手持着灯笼,脑子里闪过了各种不好的场景。那匹从街上窜出去的大马,那个手持鞭子的恶人,她的囡囡......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站不住,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缓缓软了下去。
唐父自己找不到夕瑶,心里也心焦。他顾虑和猜测的更多。如今朝堂形式诡谲,不知道哪天京城就可能伸出一只手来。更不用说,上次镇江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完全收尾,案子虽然破了,可是背后那个势力却迅速躲藏了起来,一时之间难以根除。如今夕瑶和囡囡失踪,到底是纯粹的路遇恶人呢还是被哪方势力插了手?
可是面对海妹,他一个字也说不了。
眼前的海妹,整个人软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只呢喃着“囡囡”,让唐父想起了自己的夕瑶。
夕瑶从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难过,生怕他和她母亲担心,但是唐大人知道,当初那道让唐棠留在梁家的旨意,自家闺女在收到的时候,也一定和海妹如今一般崩溃吧。
唐父走上前去,想要把海妹拉起来,可是想着到底男女有别,终究只是扶着灯笼的一端,“你先别急,囡囡不是一个人走丢的,她身边还有夕瑶呢。夕瑶机灵,肯定会看顾着她。”
海妹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是啊,还有夕瑶呢,夕瑶能照顾着囡囡的。上一次,上一次就是夕瑶救的囡囡,这一次,她们俩一定也能逢凶化吉的对不对?”
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看着唐父,明知道问了也没用,但还是想求个心安。
“对,夕瑶定能照看着囡囡的。咱们先起来再说。”
海妹平时是个顶要干净的人,这会儿也顾不上了,用袖子胡乱摸了一把脸,一手撑着地,一骨碌就站了起身。
“咱们自己先别慌了手脚,再去四处找一找,如是今晚没找到,咱们明天一早就去衙门报官。”
“嗯嗯。”
烛火透过深黄色灯笼外罩,投射在霞湾巷陈旧的砖瓦墙壁上,将这两个丢了女儿的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香积寺西侧的院落里,谢云初正在看属下们这两日收集到的安济坊结构图纸。
说是图纸,其实只有薄薄的几页,就这几页,还是残缺不全的,有火烧的痕迹。
暗卫在一旁回禀:“将军,这安济坊的图纸其实一共分两个时间段。第一段是当年贾宰在获得御赐园陵之后对其进行的改造。根据附近的老人回忆,当时实际的建造时间要远远长于工部记载的两年,而是一共有六年之久。工部记载的是档案中是原先园林的图纸,是最初的版本,而至于改造以后的版本,并无留存。 ”
一个清悠的男声从竖着的图纸后传来,“贾宰改造院落,想来要么是建了地道,万一有人入侵,逃命用的;要么是加了机关,擒贼用的;也有可能是加了暗室,收藏物件用的。无论是那哪种,都是极其私密的,怎么可能会把图纸留下存档呢。我猜测,不仅没有图纸,连当时的匠人,怕是也都没了吧。”
“将军英明,”暗卫给了谢云初背后的韩守康挑眉的眼神,“的确,工部的回执上也是大致这样的意思。”
“马屁精,”韩守康偷偷用口型骂他。
马屁精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回禀,“贾宰当初找工匠的时候,就特意要找不识字的。施工六年,工匠换了一批又一批,换下来的工匠如果是外头修建林子整修花草的,还算幸运,一副哑药灌下去了事,若是负责屋内的,特别是主院和书房的,全部赐死,家眷领了双倍的抚恤银子,所以也没有人来闹。整个施工图听说找人设计了八个版本,但是具体施工的时候用了哪个版本,亦或者这八个版本都没用,另有第九个版本就不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