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她家女儿晚上给她家老头子去打酒,也就几步路的事情,结果人没回来。一家人找了几日都没找到。”
“那报官了没有啊?”张家阿姐的声音开始紧张起来了。“一个大姑娘晚上没了,可不得了啊。”
“报了,当天晚上就报官了。但是有什么用啊,官府也派衙役帮忙找了,就是没找到啊。”
“所以你说人没了,是这个没了啊。”
“是啊,人不见了,没回来。死活都不知道啊。”
“哎呦,罪过啊,那阿琴姐是要急死了啊,哪里还会有心思买菜啊。”
阿桂婶附和道,“是啊,别说买菜了,阿琴是吃饭的心思都没了。我听邻居们说啊,她自己都病倒,在床上躺了两日了。”
“哎,不说了,”张家阿姐手脚很快地收拾了面前的豆子,“我去看看她去。女儿没找回来,她自己总不好先倒下。”
“诶,我陪你一起去吧,顺带给阿琴带点菜蔬去。”
老姐俩收拾完菜篮子,风风火火地走了。
她俩一走,亭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相看无言的这对父女。
半晌,夕瑶悠悠地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这,也太惨了吧。”
一个接近婚期的姑娘失踪了,听起来就后怕,家中父母不知道会多揪心呢。
唐父也面带悲伤,听说杭州城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这样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官府跟进得如何,抓住歹人了没有。
父女俩走出凉亭,这会儿河道上,船已经慢慢多了,吆喝声也渐渐响了起来。
沿着河岸走着,夕瑶看到婶子们集中的摊位就多留意一会儿。
很快她就发现,人多的摊位,往往菜色更新鲜。至于价格,根本不用自己和摊主讲价,婶子们自有还价的方法,自己跟着买就是了。
一会儿功夫,夕瑶和爹爹手上都提了不少蔬果,看这量,估计吃上两天是没问题了。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着,要不再买一点荤菜,夕瑶听到角落里一个小贩吆喝:“最后两光*,最后两光,便宜卖咯。”
走近一看,是个鱼贩子,面前岸上摆着一个木盆,里面有两尾颇为肥硕但是已经不太活泼的河鲫鱼。
“姑娘,老丈,吃鱼不?便宜卖啦。”
这会儿身边没有能还价的婶子们,夕瑶也不知道行情价格如何,学着刚刚她们还价的套路,先贬低一下东西,然后再砍价。于是,她指了指盆子里的鱼说,“老板,你这鱼都不太能动了,这是卖剩的吧?”
按照套路呢,老板得反驳,说自己的东西怎么怎么好,这样搞几个回合,最后才达成一致。
可这老板呢,倒是很实诚,上来就说大实话,“可不就是么,我上午摇船,在涌进门那一块卖鱼。这不是太阳快下山了么,还有两光没卖掉,我就摇这儿来了。你要是诚心买,两光一起买走,我就当半卖半送,价格好说。”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老板这一下,让夕瑶彻底不知道怎么搞了,于是依着老板的报价,就把两条鱼买下来了。
老板收了钱,手脚麻利地给两条鱼从鱼鳃到鱼口穿过草绳,让夕瑶方便拎着走。
夕瑶蹲下接过两条鱼,刚要起身,眼尖地看到老板小船上还有一个小盆子,里面零散有几条比手指大不了多少的小鱼在扑腾。她用手指了指,“老板,这小鱼也是拿来卖的吗?”
鱼老板回头看了看,笑到,“这叫猫鱼儿,长不大的,太小了,没人要吃。我就是看丢了可惜,想着回家给我儿子养着玩玩。姑娘要是要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猫鱼儿......”夕瑶忍不住想起脖子间扫过的那一抹毛茸茸的暖意和窗口晃动的小尾巴,从荷包里摸出两个钱递给老板,“老板,留两条给你儿子玩,剩下的包给我吧。”
老板客气得很,说这点子鱼值当什么钱,回身从小盆子里捞出两条丢进大盆子,然后把整个小盆子递了过去,“猫鱼儿太小,不好拎着,姑娘,您直接连盆带走吧。反正我基本每日都在这里摆摊,您要是记得了,哪天方便把盆子带来还我,要是忘了也没事,一个旧盆子而已。”
就这样,夕瑶一手抱着个小木盆,一手拿着菜蔬,后面唐父手里还拎着两条胖鲫鱼,父女俩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得长长的,往家里走去。
交关:杭州本地方言,表示好些,数量蛮多的意思。
光:杭州本地方言,形容鱼的量词,“一光鱼”表示“一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