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是京城里来的,不知道,这种事儿在江南很常见。”芸娘说起来有点不屑,“这种女子,一般都是青楼里的清倌人,被人像个物件一样买下来,疏通衙门改了户籍,然后又被像一个物件一样送出去。”
“你怎么连这种秘事都知道?”
看着夕瑶傻头傻脑的,芸娘忍不住用手指头戳她,“你傻啊,我就是扬州人啊。我爹爹是扬州府通判,家里收到这种礼物可不少呢。”
“那王夫人...”
“我娘,自然是先收下再转手送出去啊。”芸娘突然用小拳头砸了一下手心,
“哎呀,说起我娘,我想起来了。今儿可说好了,你非得在我这里用饭不可。我娘从扬州带了好些新鲜的春菜呢,一般市面上可不好找。那黄泥拱,也就是还没有破土而出的笋子,整支埋在土里,需得是很有经验的农户才能从竹林土壤上的裂缝处发现踪迹。挖出来后有小臂一般长短,粗的可以过碗口,笋壳笋尖均是黄色,外面还带着黄土。用来无论是蒸咸肉还是炖排骨,都鲜得不得了。” 说了一半,回过身去吩咐,“给夕瑶装上些,让她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我和你说,这东西,不贵重,但是很难找,得看机缘。若是时候不到,农户们也找不到。若是挖晚了一两天,等它铺土而出,那鲜味可就掉了一大截。我娘带来的,都是昨儿傍晚农户们挖出来的,用原本的黄泥继续糊着送来,到了镇江,里面的鲜嫩还能保留住。”
夕瑶默默地吞了下口水,突然觉得早上的饭食用少了。
一转眼中午了,王夫人带着女使们,大包小包地进了院子。看到夕瑶也在,眉开眼笑地迎上来。
“夕瑶,你没事就好,前两天听说你遇到歹人了,可把我和芸娘吓坏了。后来何妈妈说你还连着发了两天的烧,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我们还吃了这苦头。”说着一把抓过了夕瑶的手。
“好孩子,正巧我今天去街上给芸娘添置些衣料首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一股脑儿各买了两份,刚巧今天听门上的说你坐了马车来,回头都放到你车上去。”
“王夫人,使不得,前几日何妈妈已经带了好多来了。”
“哎呀,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你是芸娘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一些小东西实在算不得什么。我家老爷在任上走不开,让我一定转告你,” 王夫人话没说完,眼神示意下人们都退下。
“我家老爷让我一定转告你,你们一家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会记着。如今京城风雨多,但若有机会,也能为你撑把伞。另外,我娘家兄弟,也就是芸娘的大舅舅,也在京里办着差,虽说和梁国公府的权势没得比,但也能在官家面前说上两句话,有需要时,也能去找他。”
“夫人...”夕瑶不知道说什么。京城,风雨飘摇,朝堂局势,变幻诡谲,每每让她想起都觉得钻心地痛。她的唐棠,她如花骨朵儿一样的女儿,被留在了那堵高墙之内。然而不管将来会怎么样,至少现在,眼前,王夫人和芸娘都让她觉得温暖。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吵闹。
“什么人在外面?”芸娘大声一喝,即可有女使进来禀告。
“小姐,是一个脸生的婆子。”
芸娘和王夫人对视一眼,道,“拉进来。”
那婆子被两个仆妇抓着,还在不停挣扎,嘴上胡乱嚷嚷着,被一把丢到了芸娘面前。
“哎呦,我的老腰。”婆子没跪闻,趴在地上,开始演起戏来。
“大胆,大娘子面前,还敢胡乱嚷嚷,跪好了,好好回话。”说着,那仆妇又一手把她拉起来,让她板正跪坐好。
看着一屋子的人,知道暂时讨不到什么便宜,那婆子这才老实跪着了。
烟翠得到芸娘一个眼神,张口便问:“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人,怎么在大娘子院子里头探头探脑的?”
“冤枉啊,我是隔壁小娘院子里的。我们小娘听说大娘子身体大好了,想来给娘子请安,这才派我来,看看大娘子这会儿得空不得空。”
“你哪里学的规矩,小娘要给大娘子请安,自然应该亲自来,若是大娘子不得空,就该在旁边候着,派个婆子来算是怎么回事儿。更何况,刚刚娘子在屋里和夫人说体己话,下人们都在门外候着,你鬼鬼祟祟的往窗边走,莫不是想要偷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