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草,擦汗。”夕瑶一手拿着刀具,一手撑着患处,只能任由汗水往下流,实在忍不住了,呼唤紫草帮她把眼睛周围的汗水擦擦干。
那刀具是特质的,只有瓜子壳大小,一端平整一段有半圆的弧度,刀口极薄,非常锋利,正好用来清理细微处的伤口。
而床榻的另一头,芸娘也已经满头大汗。汗水早就湿透了她的中衣,沿着手臂往下看,芸娘抓着的被褥上留下了一个一个湿透的手印。
终于结束了,夕瑶和芸娘都累瘫了。
贴身的女使婆子们赶紧给芸娘换了干净的被褥和内衫。
而夕瑶靠坐床榻前的脚凳上,累得手都举不起来了。刚刚清创,她基本上整个人都得趴着操作,这会儿整个腰背都酸得不行,仿佛要断了一半。
“何妈妈,我这里差不多了,你赶紧去看看夕瑶妹妹,她也累坏了吧。”
夕瑶只挥挥手,话都说不出了。
缓了至少有一柱香的时间,夕瑶揉着酸胀的后腰,坐起来开方子,并且嘱咐后面的护理以及饮食。
都弄完了,何妈妈送夕瑶出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感激的话,刚走出院门口,又看见一个婆子探头探脑的,一看见她们发现自己,忙往假山后面去了。
“妈妈快别送了,回去吧,也不用安排车送我了,今日里天气好,我刚好带着虎子逛一逛。”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
狐狸的尾巴,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另一头,吴有利可遭了老罪了。
他原本有妻有子,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花花肠子,在蔑蓝巷里贷了个小院子,养了一个娇娇。这天下午,眼瞅着衙门里没什么事儿,他就赶着往娇娇这里跑。没曾想,一推开院子的门,傻眼了。
韩守康大人和他的随从正在他外室的院子里,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等着他自己撞上来呢。
也不用怎么审问,韩大人只提到了吴有利家的河东狮,他就扛不住了,一五一十交代了前因后果。
找上他的是度支员外郎傅望安府上一个打扮如同管家的人物,说受家里小娘之命,想要借吴有利的手杀一杀家里大娘子娘家的威风。管家和他说好,会有人负责把大娘子娘家人骗到一处,他只要按照约定的时间过去抓人即可。事情也不用弄大,关上个半日就行。
原本,这事儿吴有利是不敢的,毕竟叶大娘子的爹爹可是扬州府通判。可是一来呢,来人说了,叶大娘子难产,眼瞅着就是不行了,回头傅府还不是小娘说了算。二来呢,人家给的钱帛实在是丰厚。巡检司这种衙门俸禄可没有多少,即便是偶尔加上些欺压百姓弄到的钱数额也很有限。穷苦百姓么,自然比不得度支员外郎有家底。
“那个小娘是个什么身份?且不说叶大娘子还好好活着呢,就算是哪天不在了,你真相信傅大人不会续一个门当户对的,而是扶正一个小娘?”韩守康坐在吴有利院子里的竹摇椅上,前后晃悠,好不惬意,还不知从那里摸出一把撒金折扇,假模假样地扇着。
私养外室,又以公徇私收受好处,在这个新上任的代知府面前,吴有利真的是满头包。
他弓着腰,谄媚地回道:“小的也想过,甚至还找人打听过。那小娘叫司琴,好像是傅老爷的胞姐送她的,在傅家院子里也是有几分面子的。当然啦,傅家高门大户,傅老爷又还不到而立之年,要是真有个万一,自然是会再续弦的,断没有扶正一个妾室的道理。”
见韩大人没反驳,吴有利继续舔着脸往下说,“只是,下官想着,横竖也不是让我杀人放火,不就是关几个时辰么,回头大不了就说抓错了,赔礼道歉,总是能过去的。更何况,大人也看到了,小人两头家要养,实在是负担重得很啊。”
明明是贪财好色、见利忘义,倒被他说得仿佛是家里揭不开锅,为了生计不得不为之一样。
韩守康也懒得和他扯皮,趁这个机会刚好和他套套信息。
“傅大人胞姐送的妾室要和他家大娘子打擂台?那看来这姑嫂之间的关系......”
吴有利一听,立马来劲了。
“大人明鉴啊,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这傅大人的胞姐啊,乃是和傅大人一胎所处,只比傅大人先出生了片刻,所以自幼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比别的姐弟好些。五年前,傅大人的父母陆续因病去世了,所以这姐姐就好比是半个妈,处处都维护弟弟,生怕弟弟吃亏了。”
“傅大人今年二十有六了吧,那他姐姐可曾婚配?”
“她姐姐早就嫁人了。还是傅大人爹妈在世的时候给她订的娃娃亲,男方家里是贩茶叶的,钱货上倒是挺富足,就是名声没这么好听。这不是这几年傅大人高升了么,他那姐夫也捐了个挂名的官职。”
吴有利越说越起劲,最开始还是站着回话的,这会儿已经完全王婆附身,摸索着找了个马扎坐下,还伸手抓了把瓜子。
“傅大人这个大娘子啊,是他上任了以后聘的,父亲是扬州府通判,也算是门当户对。”
“那他们姑嫂为何......”
吴有利看着韩大人一副不开窍的样子,简直着急,“大人一看就是尚未成家啊。这傅大人的娘子出生书香门第,自是有些高门的做派,而傅大人的胞姐,虽然傅大人这两年高升了,可是她成亲的时候,家里也就是一般,更何况她夫家门第也不显,这一来二去,姑姐不就是在弟媳面前低一头了么。有一个放心不下的弟弟,加上高门的弟媳,这姑姐要想在内宅找回场子,不就得给弟媳添点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