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在书房看书,说来惭愧,夜里四周安静,你们在厅堂说的事情我多少听了一耳朵。我就不绕弯子了。拙荆这两年的确是身子不好,没法上门问诊了。但是小女夕瑶从小也是跟着我们学医的,您要是不嫌弃,不妨让她先去瞧瞧。”
“爹爹!” “真的?”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
“唐老爷,您说的是真的吗?”王夫人的声音一下子雀跃了起来。
“爹爹,这,我怎么行呢?” 夕瑶一下子有点懵了,她没想到爹爹会让她独立出诊。
她的确学医多年,那时候她跟着爹爹坐过医馆,和母亲给村里的妇人问诊上药,再小一些的时候,随着爹爹上山采药也是常有的事,可那是幼年时期的事了。及笄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些了。做多就是偶尔下厨给父母做个温补调理的药膳。这会儿临时把她推出去,还是这样惊险万分的病症,她心里真的慌极了。
“夕瑶,你的医术是我和你母亲手把手教的,你有多少本事,为父心里清楚,我信得过,你也得信得过自己才是。”
“可我…”
“没有可是。”还没等夕瑶说完,就被唐父打断了。
“你还记得从小为父教过你,为医者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有仁心。” 夕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就是了。如今叶家姑娘有了难处,找不到合适的大夫,寻不到合适的法子,生死一线呢。医者父母心,你母亲去不了,你就替你母亲去看看。如果能帮得上自然是最好,如果实在帮不上…那也是我们做医者的,尽到了自己的心力。”
“是是是,我们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自己姑娘这样,她爹都已经着急得倒下了。你们愿意去,已经是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了,若有个万一,我们绝不敢埋怨。” 希望来得太突然了,王夫人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明日,明日好不好,哪个时辰都使得,我带着马车来接。诊金方面您说了算,我们无有不从的。”
“那就明日卯正吧,有劳王夫人来接小女。” 唐老爷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好好,卯正,我来接。明日卯正见,一言为定!” 王夫人欢天喜地地去了。
人家已经出了门,夕瑶还沉浸在焦虑当中呢,“爹爹,我真的行吗?听王夫人刚刚描述,她家姑娘这次十分凶险啊。”
“不光是你爹爹,我也觉得你行,” 唐母走上前去,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妇人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这傅门叶氏又遇到了子大难产,胎死腹中,流血不止的多重打击。可想而知会有多难了。咱们都是做女人的,遇到了能帮就帮一把,真的帮不上,至少试过了,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可是娘,我还是觉得这事情有蹊跷,这王夫人能够准确知道我们在镇江靠船上岸,也能知道我们住在金山寺了,甚至能知道你会医术,这么多信息叠在一起,总不能说是巧合吧。”
“自然不是巧合,” 唐府在厅堂上方的围椅上坐下,顺手取过紫草递上来的茶盏,“这家人怕是做过不少功课,提前都打听清楚了。但是我也问过了空大师,叶氏难产的确是事实。前几日,莫说是镇江,就连附近的几个城镇里面,出名的大夫都被请过一遍了。为父心里也有疑问,可终究是人命关天,我们既然知道了,总不好袖手旁观。这样,你明天先去看看产妇的情况,也找她府里的丫头婆子问问,当天生产具体是个什么状况。若是真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回来咱们一家人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