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雪笑道:“是是是,谨听公主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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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赶回王府时,林疏之已经躺回了榻上。
看着林疏之青紫色的脸,林真大有危机临头的感觉。
“我听程先生说过,崇善宫冷宫犯了孤剑煞,剑尖直指坊内东南方——即誉王府。”谷剑兰踏入门槛,站在林真身后,“凤栖梧桐,凤落梧桐,梧桐树压了凤魂,凤魂却从剑尖突破,直躯誉王府。”
“她来寻仇了?”
谷剑兰摇摇头:“王爷和先皇后的事我并不知晓,是不是来寻仇,王爷说了算。”
林真深深吸入一口气,笃定道:“是来寻仇的。”
当年刘怀叛变,刘梨枝从皇后变成人质,被林承囚于冷宫,林真实在挂念刘梨枝,悄悄入冷宫探望,刘梨枝如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拽住他,求他带自己出去。
“本王没有带她出来的意思,只是怕她孤苦,进冷宫探望一下。”林真忆及往事,长长叹了一声,“本王的王妃还在,疏儿也还那么小,她应该知道我的难处。”
他们发生争执,林真一使力,把刘梨枝推倒,刘梨枝的额头撞至桌角,当场身亡。林真怕事情败露,伪造了遗书,制造了刘梨枝撞柱不成,上吊自尽的假象。
所以林真的心魔并不仅仅是对刘梨枝的爱而不得,误杀刘梨枝,他心中愧疚,也害怕被人发现真相,故而成日疑神疑鬼,相信神魔之说。
“婷珊那天拿了个小陶俑给我,那陶俑额头破了个洞,和她当年的死相一模一样,这难道……”林真没忍住越想越复杂,“还有成日弥漫在府里的梨花香,寻不到来源……”
“是寻不到还是不想寻?”
林真被问僵了,梨花香是刘梨枝喜欢的,自府上出现满院梨花香,他总能时时梦到与刘梨枝的初见,过去数十年刘梨枝质问索命的梦渐渐消散,这香味让他舒心,让他沉醉,他何乐而不为?
他转移了话题:“阿可怎么样了?”
谷剑兰摇摇头,叹道:“阿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孩子……”
她没说下去,林真也明白了,他看着榻上气虚体弱的儿子,指甲攥破了手心:“她当真这么恨我?”
“不一定。”谷剑兰难得给出一个否定答案,“皇帝为先皇后建的宫殿犯了孤剑煞,剑尖还直指誉王府,先皇后受尽折磨,挣脱束缚之后也只能向王爷求助,我听闻先皇后生前仁义善良,她应该清楚自己该恨的人是谁。”
林真心弦一动,拳头放松了些。
谷剑兰瞥到了他的小动作,从袖中取出一条手帕:“王爷想好了,再用烈酒浇这帕子,帕子上有王爷想要的东西。”
她把帕子搁在案台上,转身离开房间。
林真转头盯着那方手帕,心中挣扎许久,还是缓缓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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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先皇后忌日,林琢之拿惯了剑,进不得寺庙,便在庙外遥遥替先皇后上了一炷香。
庙里忽然起了动静,林琢之回头往上看,才见林真急匆匆地往外赶。林真与沁萍的对话随风钻进他的耳朵,他焦急地等待林真的决定,见他往王府去,自己便直接朝后山高台去了。
“昭和!”林琢之一把推开程立雪,搀住了林婷珊,“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我腿瘸了!”
林琢之小心翼翼掀起她的裙角,神色凝重地观察一阵:“骨头错位了,你得躺在宫里至少三个月才好得全。”
“三个月?那本宫岂不是废了?”
“啰嗦。”林琢之将林婷珊打横抱起,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程先生来这里做什么?”
程立雪拂袖垂眸:“在下方才已经解释过一遍,不想再重复一遍了。”
林婷珊见林琢之眸色阴沉,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来替郜离皇帝祭拜母后,也救了我,他没恶意,二哥别怪罪他。”
“他最好没有恶意。”林琢之冷笑道,“这次多谢了。”
林琢之足尖一点,借着观景石跃回高台,程立雪仰头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台上。
“不用谢我。”程立雪低声自语,“你过后再谢我都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