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带你去那儿放松放松。”谷剑兰不由分说,朝马夫唤道,“去冰雪河。”
林琢之还没出声,马车已然启程,它径直穿过兵士的队伍,大摇大摆地往冰雪河畔驶去。
林琢之已经能想象到兵士们的窃窃私语,无非又是总旗抛下他们跟美人一道去游山玩水,但他们散漫惯了,也乐于林总旗没空约束他们。
他们很快到达河畔,又坐上那一叶乌篷船。
冰雪河上的薄冰几乎化尽,船蒿划过时只零星碰到几块碎冰,河上浓雾缥缈,只远远瞧得见东郦的祁玉大峡谷,谷上亦笼着几缎薄纱似的云雾。
林琢之撑起船蒿,乌篷船驶向河中央,一叶孤舟若凭空而游,舟孤寂,水辽阔。
他生出归乡之心,想再往浓雾里划时,谷剑兰从船篷里钻出,握住他划桨的手。
“就停在这儿吧,不要划远了。”
林琢之放下船蒿,极目远眺,妄想穿过浓雾看向河对岸的东郦,可惜并无所得。
淡淡呼出一口气,林琢之忽然在水波荡漾间,听到一丝收弓声响。
他忽地转过头,瞧见南汀枯木间,一个胖墩墩的灰衣人猫着腰悄悄跑远,林琢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发觉这个人影,似乎是军营里的某个兵士。
“那是谁?”谷剑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这身形,是鸭毛还是二壮?”
“鸭毛被杖三十,行动不可能如此敏捷,只能是二壮。”
林琢之心下生疑,却见谷剑兰收回目光,似不在意。
“我们玩我们的,别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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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封飞鸽传书到达养心殿时,一弯新月已经挂在了檐角上。
刘怀翻身起来,将信拿到烛台边,逐字看过去。
桑嫩亦披上衣裳,来到刘怀身后,再站定,就被忽起的拍案声吓了一跳。
“平日擅离职守也就罢了,居然还……”
刘怀忽地住口,将信揉成一团,他回头看向桑嫩,见她双手护在胸前,花容失色,心里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
“吓到你了?”
桑嫩垂眉咬唇,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一双杏眸水汪汪,泪珠盈眶不落。
这模样更像她了,刘怀怜悯之心顿起,将她拉过来,揽入怀中。
他的声音有些慌乱:“你别哭,是朕的错……”
桑嫩听他温言相待,逐渐抽得厉害,刘怀紧紧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亲吻她的眉心。
“朕只是一时心急,声音大了些,朕也没骂你,你好好的,去睡吧。”
桑嫩点点头,却还在他怀中不动弹,刘怀将桑嫩打横抱起,走回床榻。
“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吧,别等朕了。”
桑嫩缩在被褥里,一双剪水秋眸朝外探:“陛下早些回来。”
“嗯。”
刘怀应了一声,让内侍进来帮他穿上外袍,匆匆推门而去。
桑嫩缓缓舒了口气,盯着帐顶发愣,没多久,外间忽然传来推门的声响。
刘怀那么快就回来了?桑嫩赶紧闭上眼。
脚步声渐渐靠近,来人掀起帷帐一角,桑嫩闻到他衣上淡淡的雪松味,察觉到来者并非刘怀。
那人还伸出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桑嫩一个激灵,睁开眼,往床内一缩。
“大殿下!”她拿被褥围住自己,惊恐道,“你怎么进来了?这儿是养心殿!”
刘匀上前将她扯近,眼中含情脉脉:“桑嫩,本王挂念你许久,今夜实在忍不住……”
桑嫩打量他,见他一身内侍服,心里发憷:“大殿下快走,陛下不久便要回来,你在禁足时日私自出殿,小心他重罚你!”
“本王知道你不喜欢父皇,他对你如何,你自己感觉不到吗?”刘匀紧紧团住她的手,目光灼灼,“他叫过一声你的名字吗?给过你名分吗?本王听闻你在同其他妃嫔争宠,你敢保证,父皇会宠你一世吗?”
这些桑嫩自然心知肚明,她试着把手抽回来,却半点挣脱不得。
“大殿下放手,您再这样,妾……妾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