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琢之一把撂倒几个叫得正欢的兵士,再拿船桨充作杖板,一人赏了十大板子。
惨叫声此起彼伏,求饶哀嚎声不断,林琢之打够了,也听够了,便将船桨往地上一插。
他缓了几口气,又教训几句,让小旗好好看着他们,才转身往冰雪河畔走来。
他登船,回头往军营处瞪一眼,钻进乌篷里。
谷剑兰正偷笑,瞧见他来便张开双臂,林琢之放下船桨,上前拥住她。
谷剑兰轻抚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他们什么德行,你也清楚,不必和他们置气。”
“别人说我我自然不在意,可他们话中字里行间都是对你的不敬,我不高兴他们这么说,以后他们多说一句,我就多赏他们十大板子。”
林琢之触碰到她柔软的长发,稍稍松开她,他拿出那枚簪子,在她鬓边比了比。
“好看。”他由衷赞了一句,挑起谷剑兰的下颌,细细端详她的芙蓉面,“我雕一朵兰花剑簪给你,好不好?”
“好,听哥哥的。”
“以后少来冰雪河,少让他们看见。”
“要多来。”
“为何?”
“因为我和你有约定,你练兵,我相陪,我督工,你作伴。”
林琢之哑然,这话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谷剑兰吻过他的眉尾,对他笑笑,起身往船头那儿去。
“我打几桶冰水上来,打完了,咱们就游河,之哥哥,你来划船,离南汀军营远些。”
正说着,河上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她从篷里探出头,四下张望,不见河面上有半点涟漪,她也没太在意,掀开船帘走了出来。
薄冰渐融,河雾弥漫,十里烟波宛如仙境,缥缈悠然。
谷剑兰来到船头,脱下斗篷,弯腰放下水桶,不多时便打好了满满一桶冰水。
她用尽力气往上提,却发觉半桶水沉在河面下,似被什么力量压制住,上不来了。
谷剑兰俯下身,凑近水面,正想探寻原因,一道黑影忽然从水里探出,带起飞溅的水渍和哗啦啦的水声,一把揪住了谷剑兰的头发。
谷剑兰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就被水中人猛地拖入河中。
“哗啦——”
水花过后,冰雪河上登时瞧不见任何踪影。
刺骨冰寒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谷剑兰呼吸不畅,挣扎着游向水面,冒出头来不过几下,又被那人扯住头发拽了下去。
她转身一脚踹开那道黑影,水底幽深黑暗,却有一道凌厉的光划过谷剑兰的双眸,她往后一瞪,定睛一瞧,才见这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谷剑兰心惊之下,蹬腿朝河面游去,那人上前一把薅住她的脚,拿着匕首往她脚踝猛戳两下。
冰凉与疼痛一齐袭来,谷剑兰隐隐嗅到一丝血腥味,她拼了命地挣扎,却被那人紧紧握住脚踝,踝上又被连戳了好几刀。
窒息、冰凉与疼痛,它们随着水底暗流席卷而上,谷剑兰意识渐渐模糊,正痛苦反抗,一道黑影忽然挡在她身前,一把掰开那人的手,将她拽入自己的怀抱里。
这怀抱的感觉极其熟悉,谷剑兰勉强睁开眼,刚想抬头,便见抱住自己的人亮出长剑,剑光晃过来人的脸。
看清来人脸颊的一瞬间,谷剑兰杏眸大睁。
这不是陌生人,正是林琢之的部下之一,墨念。
两年过去,墨念虽稚气未脱,但英俊渐显,他眉眼凌厉,薄唇紧抿,瞧见他们,亦是一惊。
他眸中光亮渐起,又见剑尖直指,光亮渐暗。
目光在二人中间徘徊片刻,墨念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水底本一片漆黑,他又穿暗黑短打,没多久就隐没在了黑暗中。
林琢之放下剑,揽住她,往上游,直至浮出水面。
谷剑兰爬上乌篷船,躺倒在船板上。
忽然,寒风乍起。
衣衫紧贴皮肤,风起沾衣,冷得似刺入骨髓,谷剑兰缩成一团,连打了几个喷嚏。
一件大斗篷兜头罩下,为二人笼起一小片温暖天地,林琢之将她扶起来,拥在怀中,拿斗篷上的小绒帽为她擦拭头发。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流入林琢之衣襟里,他见她仍冷得打颤,将她拦腰抱起,钻进乌篷。
“怎么样?”
谷剑兰抬起眼,一双杏眸水雾重重:“还好,他……”
话未说完,脚踝后知后觉一阵刺痛,谷剑兰低低痛呼一声,尝试着缩回脚,却发觉无济于事。
林琢之搂住她的膝弯,褪下她的鞋袜,帮她查看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