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藕还在喜欢看热闹的年纪,听了女子的话,便从人群的缝隙中挤进了客栈里。守在门口处的百川院弟子看见他的穿着倒也没有阻拦,放他进了大堂。一楼大堂里围了一圈百川院的弟子,正中站着纪汉佛和其他几个人。
纪汉佛正在和二男一女两个人交谈。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指着其中一个黄衣女子道,“若不是他们下的毒,他们出现在扬州的时间怎的会这样的巧?”
黄衣女子冷哼道,“你以为我很想来扬州?”
纪汉佛出声道,“芷瑜姑娘,的确…方多病此刻应当还在回扬州的路上,我们都以为,他若不出面你定不会来,此刻你应当还没得到消息才对。”
另一个穿着蓝衣的男子在旁边出言道,“不是多病。是李兄,李兄写信给我,让我带芷瑜来。”
纪汉佛闻言一顿,“你是说…那人…亲自写了信给展兄你?”
那男子点头,“是他,不会错。”
那黑衣男子却在一旁道,“那时机也过于巧合了一些。他们晌午刚至,苏姑娘便出了事。江湖上谁人不知,你芷瑜姑娘亦正亦邪,亦医亦毒,若不是你,谁还会给苏姑娘下这种阴毒的毒药。”
“简凌潇,同为医者,如今苏姑娘生死不知,你却非要在这里拦着我废话吗?就算你怀疑我,难道你不该在楼上帮关大哥医治苏姑娘么?”
那被叫做简凌潇的男子闻言哼了一声,对纪汉佛拱了拱手,“此处还请纪院主做主了。想来百川院定会还苏姑娘一个公道。”说罢便上了楼去。
李莲藕听到受伤的人是苏小慵,马上不淡定了,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远远对纪汉佛道,“纪院主,苏姐姐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纪汉佛看见李莲藕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四处抬眼扫了一下,“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守道呢?不是让他陪着你?”
说罢抬手招呼李莲藕到他身边。
“哦,那什么,纪大哥有点事走不开。我同铁甲门的施文绝施公子来的,他宿在这里…这不重要,苏姐姐怎么了?她还好吗?”
纪守道皱眉道,“她中了冰中蝉之毒。如今危在旦夕。关侠医只能施针吊着她的命。”
李莲藕抿紧了嘴唇,“什么冰中蝉?那什么乳燕神针还有那个什么芷瑜姑娘都在,为什么解不了毒?”
纪汉佛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你放心,三日前你出事时,我们便给方多病去了信息,算算日子,他今日也该从一百八十八牢赶回来了。只要他回来,苏姑娘的毒便有救了。”
李莲藕还欲追问,忽然那个蓝衣男子在一旁出言道,“你…孩子,你可姓李?”
“对,我姓李。我叫李念显。”听了刚刚他们的对话,李莲藕能猜到这个男子当是他父亲的旧时。
看着转过身来正脸对着他的李莲藕,展云飞一阵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拿剑指着他发带和他打赌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于是柔声道,“我姓展,叫展云飞。你可以叫我展叔叔。我和你爹是旧识,你爹写信给我,让我带着芷瑜来给你解毒。”
纪汉佛也在一旁出言道,“展大侠人称江湖神龙,八十六路无锋剑威名赫赫。这芷瑜姑娘从小便拜在他门下同他习武。”
芷瑜也微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中毒的孩子。你别怕,有我在,这毒便好解得很。”说罢抬眼冷冷扫了一圈围在四周得百川院弟子,“你也就十岁吧,这么小的孩子何璋也下得去手,四顾门还真的都是一群败类。若不是我师傅捉我来,我才不会回来这四顾门。”
李莲藕却不大关心自己的毒,只是又转身追问纪汉佛,“什么是冰中蝉?为什么要方院主才能解?”
纪汉佛只得叹道,“冰中蝉,雪霜寒,解其毒,扬州慢。”
“什么?”
“这“冰中蝉”之毒,在天下剧毒之中名列第二十八,因其入口冰寒,容易察觉,所以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毒物,也很少有人会中其毒。若是误食“冰中蝉”,那剧毒便会顺血而入,直下肠胃,两个时辰之内,内腑会结成冰,将人活活冻死。解救之法多为驱寒取暖,但往往驱寒药物尚未生效,身体尚未被捂热,病人就已冻死,所以难以救治。唯一比较可行的治疗之法,便是寻觅一位内功精纯的好手,以至纯内力护住内腑,借之与剧毒相抗,等候“冰中蝉”药性发作过后,病人不但平安无事,而且自此终生不畏寒冷,可谓因祸得福。而天下内功心法,论至纯至和,首推“扬州慢”,这抗寒的内力若是有一丝霸气,便会伤及因受冻而极其脆弱的腑脏,令病人速死。”
“苏姐姐午时过后中毒,距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方院主能赶回来么?”
纪汉佛只得叹道,“百川院已经全力去寻了。”
李莲藕忽然转头对芷瑜道,“芷瑜姐姐,你说这个虞美人的毒并不难解?”
芷瑜点头,“虞美人并不是什么剧毒,之所以世人觉得难解,是因为解药是我的血。所以才必须我亲至才行。你若想解读,只需饮下我的血便可。”
李莲藕眨眨眼,“这么简单?”
芷瑜笑道,“自然,不会留下后患。“
李莲藕拱手深深一揖,“还请芷瑜姐姐现在便为我解毒。”
芷瑜略略惊讶地挑了挑眉,“现在?”
李莲藕坚定地点头。
芷瑜看了看展云飞,后者也有些摸不到头脑,芷瑜只得道,“也罢,我去准备一下。”说罢便转身去了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