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混着血肉,搅动,撕裂,痛得方凯眼冒金星,满头大汗,身体刚软下去就被张天一脚踢开。
兴奋灼热的气息从口鼻喷出,张天站起来举起匕首,痛快地喊:“去死吧!”
就在这几秒间,时间好像变得十分漫长,方凯抱住手臂痛苦地躺在地上,浑浊的视线中,半空落下的匕首似乎闪着幽蓝冷光,他一时愣住,心里还想,自己纨绔潇洒一生,竟然会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地……
他的神情有片刻僵硬,他想到了过去许多事,他一直以为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兴趣的了,但死到临头,他竟然发现,好像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一股不舍的情绪在大脑里喷发。
他真的就要死了吗?
就在尖利的刀刃要朝心脏刺下来的那一刻,张天的头突然一晃,握紧匕首的手软下,惊愕的神情只在一刹那,便闭上眼睛,倒在了一旁。
露出后面扛着铁锹的女人身影。
她好像怕张天没有晕透一样,又死劲举起铁锹,拍在他身上。
“bang!bang!bang!”
方凯瑟缩了一下,终于从极具的死亡边缘中缓过神,定睛一看,是林年芝。
林年芝确定张天爬不起来后,才转身望向方凯,见他衣服上都是血,大惊道,“你受伤了?”
与张天肉搏,方凯累到全身肌肉酸痛,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他捂住受伤的手臂,冲林年芝摇头,“不碍事。”
“嗯,那就好,”林年芝点头。
方凯本不想让林年芝担心,现在见她这么容易相信,心里又不是滋味,懊恼自己为什么刚刚不装可怜博同情。
天光亮起,林子里的景象清晰许多,林年芝回头看宋陵,他坐在地上,即便努力打起精神,脸色也泛起青白。
鼻子发酸,深吸口气,林年芝沉下眼眸,弯腰拿过方凯手里的折叠小刀,“你帮我照顾下宋陵,我去救姜妍儿。”
说完,提起铁锹就往山下跑。
“等、等等!”方凯愣住,手脚并用想要爬起。
“林年芝!”宋陵一直在紧张观察林年芝的举动,见她话也不说就往山下跑,瞬间猜到她的意图,赶忙站起来往前追,“林年芝,别一个人去!”
他身体还很虚弱,走一步都头晕,趔趔趄趄往前跑了几步,慌忙扶住一棵大树稳住快要倒下的身体,此时他无比痛恨自己的病情,他太没用,才会让林年芝身处险境,现在竟然还让她去面对拿枪的歹徒!
纤细的白色身影好似没有听见叫喊,很快消失在茂密的绿林间。
宋陵看不到人,急得心口急速跳动,他抬腿往山下追,又差点摔一跤。
突然手臂被人猛地抬起,一股大力支撑起宋陵身体,宋陵怔愣地看去,方凯满身是血地站在他身侧,沉声道,“走,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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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坠在山腰间的云散开,显露出延绵山脉的绿色,光亮穿过巨大风扇打在仓库里,微微暖色的光照射出姜妍儿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此刻她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双腿也紧紧绑上粗麻绳,身体被迫坐在高脚凳上,头上戴着一顶夸张的新娘面纱,轻盈的白纱拖在肮脏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在风中轻轻摇摆。
地面上撒满红色玫瑰花,面前摆放一个高度到人胸部的精致玻璃小圆桌,桌上有两个高脚杯,一瓶红酒。
“我知道你在意礼仪细节,今天准备得仓促,没有醒酒,你喝一口就行。”曹同尧坐在对面,脸上的笑容纯真得仿佛两人真的要在此处办婚礼一样。
高跟鞋狠狠蹂躏沾满脏污的玫瑰花瓣,姜妍儿的视线扫过一旁堆积的易燃物品,其中有一个镶金边的婚纱照,照片里的人是她和没有整容的曹同尧。
姜妍儿讥诮道:“曹同尧,没想到你说的我们俩永远在一起的方法,原来是一起死啊。”
“是啊。”曹同尧轻松愉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粉末,小心地倒入两个高脚杯。
白色粉末混入红酒之中,星星点点缓缓下沉,再与液体慢慢融合。
“这是什么?”姜妍儿冷声问。
“迷药,妍儿姐,你别害怕,我已经算好时间,只要我们睡上一觉,什么痛苦都不会感受到,”曹同尧老实回答,他抬眸看向所爱之人,双眸灼热,带着十足的癫狂笑意,“等火一烧起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撒入这杯红酒的迷药,我们生生世世不再分开。”
“疯子。”
“哈哈哈哈哈!我是疯子!”曹同尧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脸上的戾气一闪而过,“姜妍儿,是你让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