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再一次小声劝道：“师兄，你真的不跟我回去见见师父吗？”

江行楚笑着摇了摇头，握住她的肩膀，低头问道：“清清呢？一定非回去不可吗？”

颜清望着他温柔又落寞的眼眸，心中喜悦的情绪沉淀下来，即将与恋人相离的苦涩蓦地占据心头。

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头埋在他的胸膛，哽咽的回答带着鼻音：“师兄，对不起。”

江行楚抬起她垂泪欲滴的脸颊，轻轻抚摸她微红的眼眶，叹息一声，重新把她揽进怀里。

在颜清看不见的地方，江行楚的黑眸幽暗沉沉，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清清这个模样，让师兄如何放心让你离开……”

又一幕而过，季遥看见江行楚独自坐在圣殿废墟塔顶，一团魔气在他掌心缠绕，似雾非雾，与魔域各处弥漫的黑色魔气显然一模一样。

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妖风吹得他的衣袖猎猎作响。不同于在颜清面前时的温柔，此刻的他神色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漠然。

季遥看到这里，算是看明白了，能入魔的，能有几个是简单角色。

她忽而想起很久以前，她初初入魔，修为不稳，决定进入魔域潜心修炼。

那时有个魔修见她受伤，尾随她想趁机偷袭杀人夺宝，反被她一脚踹翻。

狱火一出，他在烈焰焚烧里打滚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

季遥初入魔域，正愁缺少了解魔域的途径，就有个不怕死的撞上来。于是季遥逮着他，使劲使唤使劲薅，等这魔修快被薅秃的时候，季遥也把魔域给摸清了，只可惜后来不慎让他给逃了。

据那魔修所说，自从魔域里的天魔被诛灭后，魔域已经是魔修的天下。魔修惯常独来独往，他也是摸索已久才了解个大半，这其中他重点强调的一件事是，魔域里有一个神出鬼没的魔修绝对不能惹。

魔修入魔方式各有不同，所掌魔气也稍有不同，而这个魔修不知用的什么方式入魔，竟能将魔域全境弥漫的魔气化为己用，魔气不绝，他便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只是这人行踪不定，季遥到离开魔域都没有碰上过。看到江行楚手中与魔域同源的魔气，她才忽地想起这件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事。

现在看来，江行楚很可能就是那位“不能惹”的魔修。

季遥心中有了个猜测：他不肯随颜清离开魔域，或许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因为“不能”。他的力量既然来自于魔域，那么离开魔域就意味着需要舍弃这些力量。

忠于爱情还是追逐力量，这着实是个千古难题。

“师兄！”

有惊慌的呼唤声从那间华丽的主室传来，江行楚身形一顿，魔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一瞬，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颜清床前。

颜清猛地抱住他，带着梦魇后的余惊，神色惶惶不安。

江行楚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师兄在这里，别怕。”

待颜清安定了些，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说道：“清清梦到什么了，跟师兄说说。”

颜清呆呆望着他。

她梦到......师兄倒在一片血泊中，而她就在寸步之遥的地方，无法动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缓阖上双眼。

离别在即，又做了这种不详的噩梦，颜清心头涌上一阵患得患失的不安惊怯，更多的，是浓浓的不舍。

颜清怔然着，也伸手触摸他的脸庞，感受到手里真实的温热的触感，她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蓦地倾身向前，主动献上一吻。

与师兄朝夕相处，她知道的，师兄也有着与她同样的不安与不舍。这一吻，既是为抚平心中的惊悸，也为安抚师兄的不安。

江行楚在颜清吻上来的那瞬间便睁大了眼眸。

他心爱的姑娘最是容易害羞，对他充满信任与依赖，说抱就抱，却禁不起半点撩拨。

平日里，心爱的人就腻歪在怀里，他却连亲吻都只敢落在她的脸颊上，因为他的姑娘只要稍微一撩拨，便羞得不肯理人，总要他跟在她身后好生哄逗一番，才肯原谅他。

可现在......

怀里姑娘柔软的粉唇主动与他双唇相贴，微微摩挲着。这美好的滋味比她送给他的糖还要甜，江行楚不禁夺过主动权，小心翼翼地深入，沉溺在这香甜的滋味中。

恋人间的相濡以沫再次给了颜清无限的勇气，她的双手攀上他的结实的胸膛，动作生涩且笨拙，明明羞涩得满脸通红，却勇敢地献上自己一腔热忱的爱意，有着不肯退缩的孤勇决绝。

江行楚蓦地抓紧她柔软的双臂，制止她进一步的动作，努力平息紊乱的呼吸，艰难地开口，声音早已没了平日的清朗，沙哑得可怕：“清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颜清羞怯又深深地看他一眼。

她的回答是重新吻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