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盛宴位于安陆市东西向五条主街之一的八一街,旁边就是城隍庙建筑保护群,市中心的地段和如织的人流共同将这里打造成最繁华的商业圈。
嘉行在门口下了车,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飞扬的翘角和房脊上橙黄色的灯带,长檐下是黑底金漆的招牌匾,上面用行书书写着酒楼的名号,下面是六扇实木半镂空的蜜色花格屏风门,两侧立柱上挂同色的木制对联,旁边各置一尊憨态可掬的石雕大象,登五个阶梯,穿黑色旗袍的服务人员就微笑着迎上来接待。
居中对称的祥云灯将大堂照得温馨又舒适,四周青砖砌墙,地上全瓷的通体仿古砖错落有致,入门左手边并排两张又长又宽的缅甸花梨木罗汉床,床上不设炕几,只铺着红底金边的坐垫和同色系的靠枕,上面有小孩子或坐或躺地玩耍休息。
大厅正中央铺设一张偌大的金底红花的迎宾地毯,上面是五蝠捧寿的图案,一行人走过时,正巧有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摇摇晃晃的被地毯一角绊倒,掀起地毯黑色的底背,是机织的混纺材质,他的母亲婉拒了工作人员的搀扶,站在原位弯腰展臂,软言细语地鼓励他自己站起身。
走过月洞门,迎面便是一个瑞兽流水的大型造景。水自吸水兽蚣蝮的口中流出,先入如意纹做耳的斗缸中,再入浮雕着海水江崖纹,雾气腾腾的的四方底池中,葱葱郁郁的绿植下,隐约可见几条小臂长的中国锦鲤游来游去,红色迎喜、黄色招财、白色起运,有年轻夫妻抱着婴儿倾身看去,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子蹬着腿,挥着小手阿巴阿巴地开心。
收银台设在造景右侧,预订包间的一个服务员交接后领着一群小客人沿右上角的木梯走上去,走廊仍是青砖上装饰着六边形的窗棂,走至第六扇门,嘉行抬头,祥云托着两个字,包间名叫—千禧。
隔着屏风,先听到里面传来肆意的嬉笑声,右手被攥得有些疼,嘉行嘶了一声,微微使劲儿往外抽,半晌过去,那叫一个纹丝不动徒劳无功。
听到脚步声,里面的三个男生叫叫嚷嚷着出来,和高天天、蒋彦他们一起迅速把人放倒,一人占据一部分,把挣扎的四肢扛在肩上,美名其曰“恭迎大寿星”。
嘉行抱着被丢过来的大寿星的书包,随一脸无语的李馨绕过隔断进了包房。
四溢的香气首先钻鼻,先是醇厚的甜调,走近罗汉榻时,却另有一丝灵动的凉意,把手里的书包放到里侧,李馨给她把校服外套挂在墙角的衣架上,又有种清怡通透的后调,嘉行看了一眼像是在举行什么古老仪式的男孩子们,高举着丰收的“粮食”满包厢巡礼,李馨绕回来时给她嘴巴里塞了一颗兵乓球大的草莓,甜美的汁水差点流到腿上,一张纸递到她手心,顺势和她挤到一侧,凭几上一根线香正直立在宝相花托葫芦的香插上,已然焚了大半。
背后挂着三联卷轴画,一幅是文征明的《品茶图》,一幅是赵佶的《听琴图》,最后一幅是沈贞的《竹炉山房》。左右各两个落地式实木花架,灰棕色的土陶盆里种着君子兰,暖调的灯反衬得两抹绿更加油亮。
服务员进来本想问可不可以上菜,兜兜转转的几人明显越玩儿越上头,李馨回复了人之后,又从门口茶桌上勾了两串儿大樱桃,见她一直守着香,也凑过来耸耸鼻子,闻不出个一二三来。
“檀香?闻起来倒是舒服,你喜欢啊?”
嘉行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白瓷金边的红茶杯,琥珀红的茶汤汤色明亮,细看有毫絮飘浮,花香中夹杂着蜜香,入口醇厚和柔,是陈年白牡丹的特性。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猜应该是越南芽庄的沉香,虫漏研磨,混了些楠木皮,所以闻起来甜凉双性,既内敛又幽长。”隔三岔五闻,勉强算得上喜欢吧。
“什么是虫漏?”
“虫蚁啃食白木香树,树体为了自我保护在受伤部位分泌出的一种油脂,长期和空气水分一起作用后,最终形成虫漏沉香。”
“会更好吗?”还是会更贵?
“会更难得,除了静心安神外,它还有一定药用价值,可以温中缓痛、纳气平喘。”
“秦姐就是懂得多。”寿星被终于玩儿够的几人丢下,挂起外套后走到两人身边,正好听到后半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