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后一个考场,李馨倚在门上扬声叫了一声“秦臻玉!”
没有任何反应。
探头一看,空大的多媒体教室阴阴沉沉,昏暗的夕阳光吞没了女孩儿蜷缩起来的身影,她迈开腿,边往里走边调侃道,“呀,考哭啦?”
仍然只有自己的回音。
不祥的沉默催促着她的脚步,匆匆赶到她身边,双手去挖起扎着高丸子头的脑袋,沉甸甸一颗,断了脊椎似的歪在她的掌心,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眉头紧锁,嘴唇紧闭,好似她从肉堆里救上一个在深海溺水的人。
李馨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她擦着汗,扒拉开黏住的碎发丝,弯下腰脸对脸地呼喊她的名字,怎么都得不到回应,她想转身找老师去,可是人又整个瘫在她的怀里,急得直跺脚,掐着人中,一叠声的“臻玉”把嘉行从迷雾中唤醒,她竭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轻轻安慰着焦急的重影,“我没事……”一句话未说完,深吸一口气,撑起微弱的后半句,“你放心……”
她只是太累了,身体承受不住,有些脱力。
大脑主动储存着每一个微小的记忆,这是秦臻玉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她存在着,也在转变中成为着。
31号,在万圣夜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嘉行陷在一个温柔的怀里,静待着能量漫长的回弹守恒。
“李馨~”静谧中,嘉行轻轻唤了声身旁的人。
“嗯?”耳下的胸腔闷声回应。
“你读不读苏格拉底?”
“……不读。”
如果你充分地活过每一天,抓住了每一个机会,那么你就将在过程中耗尽你自己。
地平线上的最后一丝红光缓缓熄灭,嘉行觑着眼,从李馨身后看着夜色慢慢爬上树梢摇曳,背后的双手一下一下拍开了盖住她的眼翳,使她把一切过去、当下和未来都看得非常清晰。
思想活跃起来,身体像发过一场高烧,精力却仍然旺盛,估计是神经突触交接时存余下的噼里啪啦的细微电流,一阵风吹过,嘉行打了个寒噤,手掌摩挲起她的双臂,她直起身子,直愣愣地盯着黑暗中的俊俏脸庞,郑重道谢。
搀着她慢慢向前移动,看着以往比她矮一大节,今天即使身体酸软也下意识挺直肩背的女生,李馨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不过多她两厘米,异常的体貌极易影响世人对其本身的判断,就像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宽宽大大的花季女孩儿,拥有一双盈盈媚媚的眼眸。
两人走出办公楼的大门,一群学生田径比赛一样争先恐后冲进校门口,应该快响晚铃了,她停下脚步,转头将下巴搭上身边人的肩窝,左右蹭了蹭,“班长,我想喝可乐~”她软软糯糯地撒着娇。
“能站稳吗?”李馨试着放开支撑她身体的手,电子表亮了亮,转身直奔校园超市售卖口,她的叮嘱和铃声由晚风一同送进她的耳道,“去教室等我……”
兀的,嘉行想起一个故人,相似的做派,一样的心软,不由含笑一步一步往教学楼挪。
她入座后老爷子才慢慢悠悠地从东边尽头的楼梯上来,李馨习以为常地隔着老远就问老师好,尽职提醒着班里同学们注意肃静,从后门闪进来路过她的时候,自然而然从裤兜里掏出一瓶百事可乐,塞进她的手心,进步扭腰,行云流水般扎在凳子上,嘉行向后靠,隔着王雪芯欣赏跑得有些狼狈的班长,心下痒痒,李馨注意到她的视线,昂着下巴提醒她老班儿在后面,喘着粗气,脸颊因为速跑还泛着红晕,老爷子路过的瞬间,嘉行嘴唇张合,传达着自己的心意,舌尖一落一提,无声听得人更加饥渴难耐。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