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糖衣炮弹骤然击中心脏,程衍舟有一瞬间处于近乎耳鸣的状态。
鲜血滚烫翻腾,从心房里迸发,直冲脑门。
以至于,他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他几乎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反复确认,“我……?”
“嗯。”另一头的人似乎不知道他在面对着怎样的疾风骤雨,只是用着一种坦然的态度,再度重复:“选你。”
“为什么?”
程衍舟的嗓子近乎干哑,缓了一瞬,才敢问出声,怕对方发现他的异样。
“给他写情书他又不收,还不如给你写呢,反正到最后不会丢我的面。”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程衍舟的心凉了半截,说话的语气也终于镇定下来。
“就因为我不会拒绝你?”
“对啊,”她说得轻松,“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程衍舟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那片夕阳上离开。
“以为在你心里,我更重要。”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许映秋蹙着眉头思考他话语中别意,程衍舟却在担心自己的话是不是太直白,对方是否会察觉他的心意。
从一开始说出“你”这个字,许映秋脑子里就一直呈现空白状态。直到听见程衍舟的反问,她才逐渐从自己的声音里回过神来。
一开始她是想过逃避,不然也不会慌不择路地以上楼的借口闭麦。
但对方重新发问,她却在一瞬间脱口而出“你”。
好在脑子转得灵活,很快就找出了应对的方法。
与其小心翼翼地澄清自己对他没意思,不如干脆拉上时亭一垫背。
她神游想,反正时亭一到死也不会知道他们如今的谈话,那怎么抹黑他,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她清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时亭一都不会置女孩子于尴尬境地的。
她恍然想起上次那次告白——对方明明就知道她的情书是递给程衍舟的,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那日的话语在程衍舟的玩笑中落幕。
随之而来的是华政的校庆。
许映秋添加了多个社团,自然是忙得焦头烂额。
除了工作消息,其他人发的消息,基本都是早上发凌晨回。
不仅如此,还要忙里偷闲策划新视频的内容。
程衍舟看她忙碌记在心,几天后突然问:“你的视频里拍摄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不违反平台规则的应该都可以……”她犹豫,“怎么了?”
程衍舟转手就给她发个word文档,“给你稍微写了点东西,”他云淡风轻道,“你要是空不出时间写策划的话可以看看我写的。”
这会儿许映秋正坐在笔记本前写文案写得崩溃,看他发的文档,便顺手打开一看。
刚加载出来,她着实被震惊了好一番。
大概是看她写策划写久了,他这会儿已经相当成熟,写的东西看起来也有模有样的。
她“哇”一声,泪眼汪汪打字:“程小船你人也太好了。”
程衍舟在屏幕对面下意识偏头,看见一旁白花花的柜子时才察觉到自己如今没有站在她对面。
于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给她敲一句,“只是对你好。”
……
许映秋作为招生宣传中心的一份子,注定了要在这场校庆中发挥重要作用。
前几日新买的单反派上作用。
闲暇时间,她总跑去演出现场和各大社团活动场地提前蹲点找角度。
几个工作人员早已对她眼熟,见她来了,笑眯眯打个招呼问她怎么这么努力。
许映秋送个笑脸回去,解释说这是自己第一次独立承担大型活动的拍摄,当然是要认真点,以后才好写进简历。
众人笑罢,就放她到处蹿溜,直到工作人员全都散场,她才意犹未尽地离场。
但其实她没跟大家说出口的是,学姐还交给她一个重要任务,要悄无声息地拍摄下幕后工作人员的日常。
她不说的理由是怕大家知道要入镜,平日工作会带上压力。
因此这些日子一直都以悄无声息的方式,悄悄捕捉每一个忙碌的身影。
拍摄幕后的准备工作是老传统,但大部分都是临开场前两天才通知开始拍摄。
回到宿舍,许映秋便把电脑搬到了上铺,一一仔细查看素材的可用性。
花费半个多小时整理完毕,再一起打包给学姐——剪辑的事情不归她干,由直系学姐负责。
学姐很快给她回了个“点赞”的emoji。
许映秋瞄了眼消息,犹豫几秒,没有多说什么,只客套地回复个“玫瑰花”,随后接着考虑程衍舟脚本的可行性。
他真的做了很多功课。
因为不是他们学校的人,连能问的学长学姐都寥寥无几,程衍舟所参考的一切都是从网络上找到的往年的校庆资料。
再从和许映秋的只言片语中推测今年的新活动和节目单,再经由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参考,最后组织好语言交到她手上。
许映秋有了种招到个很能干的下属的感觉。
她嘴一撇,撑着脸蛋看屏幕发呆。
明明还没开始创业,但已经有了一种剥削打工人的感觉。
她晃晃脑袋偷笑,把这些想法都抛出脑袋。
最后的最后,留下来的只有“程衍舟他真好”的念头。
她又想起对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