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在急速的下降。压力指示灯在滴咚滴咚的发出巨大的声响。即使根本不用提醒,我也知道,最难的一个部分来了。
如果我能感受到的话,我就能够发现我的荧光带比平时发出更猛烈的蓝光。这甚至超过了我心脏发出声响的程度。感谢艾丽塔,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但这不代表着我就不惧怕死亡。
可是恐惧真的有用吗?不,没有。恐惧只是为了提醒你状态的异常,只是为了提醒。真正能做到事情的只有自己。我以为我的手会发抖,可是没有。在罗嗦注意到我的异常之前,我就把自己的全身力气用在掰动方向盘上,狠狠的往上,即使这会让飞船颠簸,但这是不坠入因为外部船舱破裂而造成的气流的唯一方法。
啰嗦就不害怕死亡吗?不这么见得,但我想这是因为他知道,比起死亡这种虚幻的东西,现在更需要做到的就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因为我们他妈的要随时准备一场迫降。
即使我知道这里一定会遭到袭击,我在事后发抖的手也不会为别人讲述我曾经有多么的紧张。只是当我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我没有想大黄蜂,没有想感知器,想到了一点救护车,也想到了一点艾丽塔。还记得我说过要把大黄蜂趁乱放出来吗,原谅我吧,这实在是显得有点可笑。
我不会让其他人被我影响。我也不会因为就哪一个人就放弃哪一个人的生命。我是队长,在这一刻,我只是队长。简多伊也不那么重要,当驾驶舱前的玻璃猛然破碎的那一刻,气流几乎要把我吸出去,罗嗦很快速,当然很快速,他几乎立马就要抓住我了,但我看见了别的。然后,很简单的。我做了一个快速的判断。就像在前几十年去判断考试中的难题那样。
选择题。人们考试之中的无聊选项。Abcd,但考官没说是多选题或者是单选题,从没有人说过。
你以为是单选题的同时,它也有可能是双选题,你以为是双选题的同时——就已经陷入了误区。因为还有别的,这是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塞伯坦的政治水平复杂的令人发指。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来自一位议员的报复不仅仅是毁灭证据,敌人们甚至不来自赛博坦。我可以把它们完全看作是怪物,他们多简单啊,就像一个长着章鱼脑袋的异形,他们的口齿锋利,逐步发展的有些怪异,然后我看见,那一只触手正试着触碰最重要的地方。
艾丽塔说,飞行就像是一次旅行。所以别把方向盘想成决定人生目标的东西,想成是一次朝向,希望的朝向。
希望的朝向。
我的胸口仍然剧烈的燃烧着温度,等到罗索以更惊慌的速度去稳定一旁的推进器以免发生侧翻时,我笑得比以往还要轻松,不,事实上是带着点气愤的笑,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我很安静,我的希望并不是救出哪一个人,我没有那么自负,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正处于这里面,不是其他位置。如果说要选择我希望的朝向,那就没有别的答案——我早就选过了,在别人的催促下,在自己的质问下。
我是颤抖的几乎呼吸不了空气的,我也确实不需要空气了,所以,我看向太空的浩瀚无垠。仍然惧怕孤独或者是横向其中的命运,然后我又看向罗嗦,“c.1937”,这是坐标,如果按照我所计算的那样,那我们可以把外面源源不退的。外星人摔退。但我松开了手。那一瞬间,我什么也没想。我只是想——嘿,别碰我的区域。
冲击——猛烈的冲击。我顺应着气流的方向,把手怼进那些牙齿的中间,然后对方反应过来,立马啃咬我,但已经太晚了。即使我的搏斗课非常的烂,也不代表着我不可以用自身的势能加上辅助把威胁凑得远些。
我发出了一声尖叫。也许不是尖叫,是我对于疼痛的反应。然后,我亲手捏爆了这外星人喉管处连接的大脑。——我向上飘。我的右手臂实际上感觉不到什么刺痛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落了。
罗嗦很想来帮我,他已经在顾及着我和他他的双份工作同时还要面对时不时冲过来的漏网之鱼,于是我冷淡的,又也许是崩溃的意识到,我可能真的要迷失在这浩瀚宇宙里了,对他露出一个苦笑。
几乎可以看到感知器的蓝色全息头颅——真怪,我还以为我会想念那抹红。
但就在那一刻,一个吊钩凭空抓住了我,勒在我的腹部,这时候,我又一次什么都没想。然后一阵恶心感让我觉得我的腹部基本上要被拦腰斩断,但,我仍然很坚强。是通天晓。
他从腰上绑着的凝胶炸弹之中选出一样,在我惊愕之中直接抛向玻璃,然后——深蓝色的光泛起,告知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