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医生的诊断,蒋微洲和夏欣愉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床边的夏才晏。
夏才晏正在整理自己刚才卷起来的衣袖和裤脚,夏欣愉看到了一闪而过狰狞的疤痕。
他低垂着头,似是感受到所有人的注视,头缓缓抬起,笑了下,“没事,我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虽然诺伊斯是世界赫赫有名的医生,但是不代表没有水平很高的医生。
自从他出事,早就设法找了很多医生,更何况他自己也是从事医学方向,认识的权威专家能找到的都找来看过了。
得到的结果没有一个是好的。
后来,他就打算来这边散心,暂时在这边住下,想着,这一生,就这样吧。
前几日在从柏那里得知微洲请来诺伊斯医生,要给他看看,他还藏了一点希冀,却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现在诺伊斯医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结果……没办法,这是他的命。
在整理完自己的衣服之后,夏才晏站了起来,笑得平和,“辛苦你们今天走这一趟,走,吃饭去。”
他在转移话题,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丧着脸为他担心,所有人自然也附和着他。
夏欣愉就站在门口附近,在夏才晏微跛着脚从她面前即将走过时,她忍不住出声喊:
“大哥。”
处在她面前的人身体一怔,沉默两秒,像是做了什么决心,平淡无波的目光扫了过来,伴随着冷淡的声音。
“嗯,既然来了,就一起。”
夏才晏专门派了车将所有人都送到了要吃饭的酒店。
两辆车,原本夏欣愉是想给自己打个气,去和大哥坐一辆,路上说不定能找到说话的时机,但她这个念头在夏才晏抢先邀请诺伊斯医生共乘一车的时候强行打消了。
她这是遭到了她家大哥的委婉拒绝。
夏欣愉坐上了另一辆车,还眼巴巴地扒着车窗往外看,像是个被主人厌弃的可怜小猫儿。
一道幽幽极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怎么?我是会吃人,让你怎么不想和我一起坐?”
扒拉着车窗的女孩头都没回,不理睬。
然而她不想理睬的人,逗她的想法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倒愈演愈烈。
蒋微洲抬手,按住她毛茸茸的脑袋,强行扭过来面对着他。
“你急什么,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蒋微洲,你有毛病吧!”夏欣愉将他的手立即打下来,两颊微鼓,白净的小脸上因为生气烦躁染上了一层红晕,杏眸瞪得圆圆的。
她骂了一句还不解气,又道:“你别以为你带我来看我大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这事情是我堂哥和你提前达成决定的,你能从中得到几成利我就不说了,别想得寸进尺!哼!”
蒋微洲:“……”
又被误会了,他都快要免疫了。
夏小愉,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和你结怨,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与利益无关。
虽然动手动脚,成功地惹毛了对方,但至少没有再继续沉湎于伤心之中。
小嘴叭叭,骂骂咧咧了一路。
从狗东西,到不是个东西,蒋微洲在一旁听着,眼底划过无奈之色。
所有人都说,她性格好,开朗乐观,长辈们可喜欢她了。唯有他,很“荣幸”地得到了她无数次的……国粹和绰号攻击。
所有骂人的话,估计全都用在他身上了。
转念一想,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独特待遇呢?
蒋微洲苦中作乐地想。
夏欣愉一行人在走到包厢门口时,隔壁的包厢恰好打开了门。
“哟这不是夏大小……呃蒋总您也在呢!”
原本暗含嘲弄轻视的语气,十分丝滑地转为了阿谀奉承的语调。
许成耀怀里还有个人,他手里夹着烟,刚开始只看到了夏欣愉一个人,他扬起嘴角,眼里含着阴沉,当即出口嘲讽,结果话说一半,看到了夏欣愉身边的蒋阎王。
吓得他眉毛一跳,手里的烟都被抖掉了,猩红的烟蒂落在地上,碎成渣的黑灰瞬间就染黑弄脏了干净的地板。
一旁带路的服务生:阿西吧,刚拖完的地板。
“认识?”夏才晏视线转了一圈,落到蒋微洲身上。
蒋微洲语气冷淡,“不熟。”
夏欣愉几不可闻地呵了一声,心里嘀咕,天天哟哟,她还切克闹呢!
许成耀是个欺软怕硬的渣渣这没啥好反驳的,但她比较惊讶的是,为何蒋微洲家里的前佣人小蔡,会待在许成耀的怀里?
虽然那女人几乎将大半张脸都埋进许成耀的怀里,夏欣愉还是很眼尖地认出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