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叶指着橘矾对房锞说:“我这婢子对《并肩》很感兴趣,有几处地方想请教一下房班主。”
房锞立马明白了这是淮娘子对她的考验,严阵以待地看向橘矾。
橘矾因佩服则冠将军,不喜欢《并肩》的故事,连带着对房锞也没什么好感,直言道:“正史、野史中,均有记载则冠将军和李昭野将军有很深的过节,两人怎么会互生情愫?再有,李昭野生性傲慢,看不上女子,怎么会喜欢上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则冠将军?而则冠将军胸怀天下、一身大义,可谓女中豪杰,怎么会拘泥于小情小爱?”
在她看来,李昭野将军根本配不上则冠将军。
房锞听完,从容地回答道:“第一个问题,则冠将军和李昭野将军确实有过节,但有过节不意味着不能相爱,第二个问题,李昭野将军看不上女子,但则冠将军勇冠三军,他恐怕无法轻视,第三个问题,则冠将军作为女子,做到了从三品的骠骑将军,我也佩服至极,但心系天下不代表舍弃情爱。”
又说道:“人是多面的,李昭野将军有缺点,但也有很多令人尊敬的地方,他刚毅正直,胆略超群,一生骁勇善战,?未尝一败,鞠躬尽瘁,深受士兵爱戴。”
橘矾陷入沉思,她承认房锞说得有道理,但心里头还是觉得李昭野将军配不上则冠将军。
淮叶喝了口茶,进入正式话题:“听冯坚说,房班主对我和三郎的故事很感兴趣?”
房锞猛地点头,她不是感兴趣,而是非常感兴趣。
自从了解了“淮娘子为情痴狂”的故事后,她彻底上头了,写了三大摞笔记研究淮叶和穆清临的感情,不光如此,还去各种地方“偶遇”淮叶和穆清临,她知道这样有做点疯狂,但她忍不住想知道更多两人的互动。
她激动地说:“是您,在所有人都质疑穆三郎时一直肯定他,也是您,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穆三郎时站出来维护他,还是您,在所有人都否定穆三郎时无条件地相信他,世间最美好的感情莫过于此了,淮娘子,您和穆三郎的爱情比《梁祝》更动人。”
淮叶喝了口茶压压惊,比《梁祝》更动人?太扯了!
橘矾却觉得房锞说得好,就应该这么宣传娘子!突然,她灵光一闪,有些明白淮叶愿意见房锞的原因了。
房锞又解释道:“这么伟大的情爱,应该流传下去,我贸然找了冯管事,还请淮娘子见谅。”
淮叶浅浅一笑并不怪罪,她唤橘矾拿果盘来,问房锞:“有想好怎么排吗?”
房锞愣了下,紧接着眼里迸射出欣喜的光芒,激动道:“感谢您给喜枇戏班子一个机会,我敢保证,没有人比我更懂情爱。”
她取出包袋里的笔记:“淮娘子,关于您和穆三郎的故事,目前暂定为三目,第一目《倾心》,第二目《添香》,第三目《高中》。”说到最后一目,她委婉问道:“第三目要保留吗?”言外之意是穆清临能进前三十吗。
淮叶眼前浮现出穆清临从贡院出来的样子,龙凤之姿、光映照人,她十分肯定:“三郎会进前三——十。”
橘矾总觉得“三”和“十”之间的停顿有点奇怪,难道娘子想说的是三郎会进前三?不可能!是她想多了。
房锞震惊于淮叶平淡的语气,相信穆三郎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她觉得自己看到了情爱的最高境界。
她压下心底的激动,继续往下说:“第一目戏分三折,第一折《相识》,第二折《相爱》,第三折《相许》,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和穆三郎显然突破了这样的传统,所以,你们当时是如何相识、相爱——”
橘矾皱了下眉,娘子和三郎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如何回答?于是出声打断:“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房班主自诩最懂情爱,难道连这个都不清楚?”
房锞想了想,确实如此,感情之事不可捉摸,道:“是我囿于细节了,只是,这第一目戏该怎么开展?”
橘矾帮忙出主意:“房班主,大凡戏曲里的情爱,两人相识相爱,不外乎是容貌,我家娘子端丽冠绝,三郎一见倾心,不可以吗?”
房锞摇了摇头,皮囊的吸引太浅层了,她翻看笔记寻找灵感,眼睛一亮道:“是学识!”
橘矾没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三郎喜欢学识?”
房锞细细解释道:“人向来是缺什么喜欢什么,你想想经商之人缺什么?是学识!淮娘子满腹文章,穆三郎自是见之难忘。”
橘矾佩服道:“妙极了!”正好娘子想要让所有人觉得三郎考好是她的功劳。
房锞思路如泉涌:“正因为淮娘子学识渊博,所以穆三郎想考取功名,进而有了红袖添香,一切都串起来了。”
淮叶满意一笑,她一开始想的是择中取优,毕竟丰州城那么多戏班子,但房锞的表现,让她决定就是喜枇戏班子了。
她温声道:“房班主,吃点水果。”
房锞立马意识到自己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一想到以后能随时知道淮叶和穆清临的动态,她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果盘里各色水果让人食指大动,她没有客气,不一会儿,吃了好些枇杷。
淮叶见状,示意橘矾再拿些枇杷给房锞,并说:“这是目则山的枇杷,八九月开花,十月结果,正新鲜。”
房锞道谢后,咧嘴说:“我就说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枇杷,原来是冬枇杷,不瞒您说,我最喜欢枇杷了,戏班子叫喜枇,正是因为这个。”
淮叶莞尔一笑:“原来喜枇的出处是这样。”
橘矾突然想到:“戏的名字还未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