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跟掉了魂一样,直到巡考捕役赶人,才三三两两往外走,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考试的题目。
“太恐怖了,我看到那五道题的时候,呼吸都不通畅了。”
“我也,根本不知道怎么下笔,更痛苦的是,我隔壁的兄台,一直在写,太打击人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两套题!”
“他是不是胡乱写的呀?我方才听到,江五郎都觉得难。”
“什么,江五郎都觉得难?不是,他那么厉害,怎么会?”
“他不擅长策论。”
“再不擅长,也比我们强!再说了,他不擅长策论,是相对范二郎而言的。”
“……”
贡院门口,又是人山人海。
几个仆役焦急地等待着,看到鲁梦出来,立马迎上前,两个搀扶的,一个提食盒的,还有一个提考篮的。
“您看您都瘦了,里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老爷不得心疼死。”
鲁梦没理会,那仆役立马换了个鲁梦感兴趣的话题:“考场上的人是不是都被香晕过去了?”
鲁梦这才有了点表情:“那是当然,你知道杨六郎吗,厉山书院的那个?”
仆役咧嘴笑道:“知道知道!老爷还押了他呢!”他也跟着押了。
鲁梦洋洋得意道:“杨六郎就坐在我隔壁,最后一场考试,馋得他心痒难耐,题都不想做了。”
什么?题都不想做了?那仆役顿时笑不出来了:“杨六郎没发挥好?!”
鲁梦骄傲地点了下头。
“……可老爷押了杨六郎。”他更想说的是,他也押了,如果杨六郎没发挥好,那他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鲁梦更加得意了:“这么说来,我干掉了一个解元。”
仆役:“……”
鲁梦得瑟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回家,他要大吃一顿,水晶肘子、红烧甲鱼、酒醉鸭肝、胭脂鹅脯、糖醋鲤鱼、糟香鹌鹑……一想到这些美食在朝他招手,他回家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忽然,前面一阵骚动,鲁梦停住脚步。
发生了什么。大家怎么这么激动?
仆役耳朵灵,对鲁梦说道:“是淮娘子!”
见鲁梦还没有反应过来“淮娘子”是谁,他急急地说道:“为情痴狂!”
鲁梦一下子想起来了,疑惑道:“她来做什么?”
仆役没想到鲁梦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说道:“当然是来接人的了,您忘了,穆三郎。”
“对对对,接人!”鲁梦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对仆役说道,“挤过去看看。”
仆役一愣:“……您不急着回家了?”
鲁梦白他一眼:“看热闹要紧。”
仆役:“……”
淮叶今日梳了个云髻,身穿一身灰紫色间色裙,外罩银色薄纱长衫,典雅华丽。
她站在马车旁,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学子们陆陆续续出来,头发凌乱、衣裳不整,毫无形象可言,跟入场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们这是去坐牢了吗?”
“整整三天,在一个小房间里,跟坐牢差不多了。”
“那有人晕倒了!”
“……”
人群中,男子一身黑色锦袍,大步走来,衣摆如流云,与那些步履虚浮的学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众人齐齐看向他。
“这个人是从考场出来的吗?不是‘坐牢’吗,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
“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从考场上出来的。”
“他就是穆家三郎!”
男人面如美玉,唇色绯然,在一众脸色或腊黄、或惨白、或青灰,唇色或发白、或发青、或发紫的人中,格外突出。
淮叶远远地喊了一声:“三郎。”
穆清临脚步一顿,随即朝淮叶的方向走去。
鲁梦看到这一幕,兴奋地拍了下仆役:“快看快看!”
仆役揉着被拍的地方,实在无法理解鲁梦为什么这么激动,不就是淮叶喊了一声穆清临,然后穆清临走了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