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叶瞥了眼不远处的三桌人:“善计利者。”
李荣心领神会,淮娘子想要一个擅长计算金钱或利益的人,他立即应下来:“请淮娘子放心。”
目送淮叶上楼后,李荣才回到桌前。
“老李,那着男装的是淮娘子?”
“没想到淮娘子这么年轻!真不敢相信寒士书院是她的主意!”
“淮娘子同你说了什么?”
“……”
李荣听到大家的议论很受用,但他没有忘记身上的任务。
他看向大伙儿:“淮娘子是个好主子,知人善用,人尽其才,咱们这些人,盼的不就是一个任用嘛!”
有人又点头又摇头:“可好主子哪有那么多!”
有人立即附和:“就是就是,我真羡慕老李你啊!”
李荣启发大家道:“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跟着淮娘子的,最早是老爷,到后来才是淮娘子……”
众人听完,神色各异。
二楼包间。
淮叶边吃便看窗外风景,黄矾添上茶:“娘子,您觉得味道如何?”
淮叶夹了个花折鹅糕:“不错。”接着问黄矾对李管事的看法。
黄矾脱口而出:“老练。”她一脸凝重道:“婢子刚才瞧见那几桌上的人,不光有大房的,还有二房的。建好关系才好办事,婢子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淮叶含笑看着她:“慢慢来,不急。”
黄矾点头应下,但心里头想的是要加倍努力,如今淮叶的事业铺得越来越大了,她绝不能掉链子。
淮叶吃完后,又要了一份,黄矾惊讶不已,她知道娘子饭量不小,但什么时候这样大了!
淮叶吩咐店小二:“这份带走。”
“好嘞!”店小儿麻溜道,“送到哪?”
“穆府。”
店小二下意识回了个“好”,脑子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穆府!他不由咽了下口水。
黄矾走到店小二面前:“拿好,这是我家娘子给你的赏钱。”
店小二回过神来,颠了颠荷包的重量,深深感叹道:“不愧是穆府。”
黄矾追上淮叶,关心道:“娘子,您刚才没吃饱吗?”
淮叶含笑道:“是给你们四个的。”
黄矾听完,愣了好久,她没想到淮叶会把她们四个放在心上,要知道她们只是婢子,是下人!她很少哭鼻子,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眶红了。
淮叶唤了黄矾一声:“走了。”
黄矾抹了把眼睛,连忙跟上:“是,娘子。”
淮叶到大堂后,李荣屁颠颠过来:“淮娘子,您吃好了?”
桌上其他人都伸着脖子往两人的方向看。
淮叶告诉李荣:“你那桌我结了。”
李荣声调陡然高了起来:“淮娘子,这可使不得,小的怎么能让您请呢!应该是小的请您!”
桌子上的人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惊诧。
“淮娘子把账结了!”
有人又重复了一遍:“淮娘子帮咱们把账结了!”
“我真想到淮娘子手底下干活!”
“谁不想呢!”
“我现在不是羡慕老李了,而是嫉妒老李了!”
“……”
李荣刚才提高声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过说实话,他真没想到淮娘子能做到这种程度:“淮娘子,您折煞小的了。”
淮叶笑了下:“平日里没机会请你,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我哪能轻易放过。”
李荣听完愣在原地,这是他在老爷老夫人那里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他抹了把脸,拱手道:“小的谢过淮娘子。”
淮叶嘱咐李荣后日汇报工作可以稍早一点。
李荣关心问:“可是有急事?”
淮叶解释说:“后日要去趟庄子,位置有些远。”
-
夜晚。
一灰衣男子拱手:“今晚叨扰李兄了。”
李荣给对方添上茶水:“你我是老交情,何来叨扰一说。”
灰衣男子叹了口气:“李兄,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实在是山穷水尽——”
李荣打断他:“你在二房干得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山穷水尽了?”
冯坚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二房喜欢养蛊,李兄你是知道的,原先还好,现在完全失控了。”
李荣惊讶道:“失控?”
冯坚重重点了下头:“没错,原先是能者上庸者下,现在成了庸者上能者下!底下的人这样也就罢了,上头的人也……导致现在大伙儿相互猜忌、陷害,根本没办法好好做事。”
他突然压低声音说:“照这么发展下去,二房迟早要出事,我不想跟着沉船。”
李荣点了点头:“提早跳船,是个明智之举。”
冯坚看铺垫得差不多了,道出今晚来的目的:“中午听李兄你提起淮娘子知人善用、人尽其才,我心想能不能在淮娘子手底下谋个差事。”
他站起来躬身行礼:“还请李兄帮忙。”
李荣赶忙让他坐下:“冯老弟,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账房的老手,论计利,鲜有人能比得上你,但淮娘子那边……我也没办法保证。”
冯坚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李荣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不过有个差事——”
冯坚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什么差事?”
李荣不紧不慢道:“打理庄子。”
冯坚一脸愕然:“打理庄子?”
李荣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对,打理庄子。”
冯坚内心很挣扎,打理庄子他不是不行,商队他都管过,但问题在于,打理庄子毫无前景可言,他原本想的是在淮娘子手底下谋个更好的差事。
李荣也不催他,静静等着。
冯坚深吸一口气,冲着淮娘子在寒士书院上表现出的惊人魄力以及今天中午对下属的亲和态度,索性赌一把:“李兄,我应了。”
李荣露出笑容:“我就知道冯老弟你是个果敢之人!这样,后日随我去见淮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