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练字。”淮叶写下寒士书院四个字,她结合大学的情况,初步将书院分行政部、教学部和教辅部。橘矾一脸茫然地看着寒士书院四个字:“娘子,这寒士书院在哪呀?”
淮叶笑了声:“还没建呢。”
橘矾惊讶道:“还没建?您莫不是要建一个寒士书院?”见淮叶点了点头,她张大了嘴巴,建书院可是一件天大的难事,但看淮叶的表情,似乎不成问题,她佩服道:“娘子,您太厉害了。”
淮叶摆手说:“我正两眼抹黑呢。”
绿矾突然想起来:“娘子,婢子知道一人,他曾在书院做过杂役,或许了解书院的一些情况。”
淮叶面上一喜,虽说她现在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但与现实的结合不紧密,如果能有个熟悉书院的人在身边,本土化的问题一定程度上就可以解决了。
绿矾事无巨细道:“大夫人之前送来的那些人里,有名瘸腿的小厮,婢子当时觉得十分惊奇,便问了问他的腿,他说是在书院打杂时被几个学子打的,因没钱治病,就落下了瘸腿的毛病,书院也因此辞了他。”
橘矾听到这里,十分同情这小厮的遭遇,绿矾继续说道:“婢子没有因为同情留下他,而是叫他去六郎那问一问,或许会有转机,如今他在莲池当差。”
六郎穆清柏待下人们十分宽厚,有着“仁慈”的好名声,所以绿矾才会让那小厮去穆清柏那里问一问。
淮叶赞赏地看了眼绿矾:“干得不错。”
她之前让绿矾分管人事工作的思路是正确的,对方不仅性格沉稳,而且做事周到,既没有感情用事,又能为他人考虑,十分难得。
绿矾福身谢过:“谢娘子夸奖。”
淮叶叫她起身:“唤那小厮过来。”
那小厮名唤杜顺,五官清秀,身条板正,就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难怪六郎那么仁善的人都不要。
淮叶直接问:“你以前在书院做过杂役?”
杜顺恭敬道:“是,奴以前在浩然书院打杂,半年前,奴在扫地时嘟囔了一句‘心苟无瑕,何恤乎无家’,招致几名学子的不满,对奴拳脚相向,奴被辞后,因家中还有老母要养,而其他营生又不要奴,只好卖身……”
淮叶盯着他的眼睛:“‘心苟无瑕,何恤乎无家’,这是《春秋》里的,你去书院,打杂是假,偷学是真吧?”
杜顺一惊,他没想到淮叶知道那句话,更没想到淮叶看破了他去书院打杂的真实意图!
他一脸惶恐道:“娘子英明,奴家贫,买不起书,便想了进书院打杂的法子,不过奴现在再也没法参加科举了。”
大周朝有明文规定,身体有残疾的人不能参加科举。
淮叶进入正题:“浩然书院什么情况?”
杜顺本就因绿矾对淮叶心生好感,如今见淮叶没有计较他偷学的事心中更是感激,便详尽的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浩然书院分院长和监院,院长下面有主讲、副讲、助讲、堂长、司录、掌祠,监院下面有副监院,监斋、司事、书办、礼房、号房。关于课程,有儒学、书学、算学和律学四门,每旬、月、年有试文,关于假期,有旬假、田假、授衣假、探亲假和节日假……学子多是奔着探花的名声来的。”
淮叶边听边在心中快速思考,并吩咐橘矾记下来:“寒士书院设院长、监院……增书库,自习室,皆免费开放……”
杜顺一愣,寒士书院?丰州有叫寒士书院的书院吗?他记的没有呀!
但不管有没有,浩然书院很多举措是建立在出了一个探花之上,而寒士书院什么都没有,两者之间没有一点可比性。
这时淮叶看向杜顺:“浩然书院不敢得罪学子,小事化了,将你辞退,你却无不满之言,倒称得上心苟无瑕。”
绿矾一回想,还真是,杜顺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淮叶,都没有埋怨浩然书院的做法不厚道,而是一语带过,确实难得。
杜顺被夸后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觉得书院如何对待他是书院的事,他如何对待书院是他的事。
淮叶继续说:“这天底下,可不止你一人家贫,也不止你一人买不起书,所以,我要建一个能让天底下所有寒士都有书可读的书院——寒士书院。”
什么?杜顺震惊到无以复加。
接着,他胸中生出浓浓的敬意,方才听到淮叶那些设想时所产生的疑惑、不解和不赞同,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崇敬、佩服和感动。
淮叶瞥了眼杜顺的腿:“你这身体,肯定参加不了科举了,但是,有另外一种选择——”
杜顺眼里迸射出欣喜,另外一种选择?他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淮叶沉吟片刻,问杜顺:“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建设寒士书院?建设一个比浩然书院更光明的书院?为天下寒士铺就一条通往科举的坦途?”
杜顺听到第一句话时就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柳暗花明!
他极力让自己的牙齿不要打颤:“承蒙娘子不弃,奴愿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