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古代女子的悲哀,即便是嫁入穆府这等豪奢之家,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笼中之鸟。
淮叶一笑:“强大,只要足够强大。”
鸟若有一天化为鹏,翼若垂天之云,区区笼子还关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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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泰端来新摘的红枣。
淮叶吃了一个。
淮泰犹豫半天后,问:“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淮叶正要再拿一个红枣,听到这话,默默收回了手。
淮泰长叹一口气:“我何尝不想你参加科举、光耀门楣,可是,唉,你终究是要嫁人的,穆家虽不是书香门第,但算得上一个好去处,且穆三郎向我保证过,保你一生锦衣玉食。”
他轻咳两声:“我真希望你能看上我那些学生,可你忍不了他们考取功名,恨不得取而代之,还有予怀,我一开始是想你跟他……”
淮叶皱眉:“予怀?”
淮泰见状:“你看看你,一提予怀就不高兴,予怀虽是罪臣……之后,但霁月光风,不萦于怀,是难得的良人。”
淮叶能看出来,淮泰对裴予怀十分满意,也难怪原主不待见对方,她看向淮泰:“您的良苦用心,女儿都明白。”
淮泰半信半疑:“真的?”
淮叶笑了笑,“自然是真的,不过女儿有几句话想跟予怀说。”
淮泰警觉道:“说什么?”
淮叶见对方一副防着她的样子,不免感到心寒,不过,她不是原主,淮泰的偏心影响不了她,她直接挑明:“阿耶是怕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吗?”
淮泰脸色一僵。
淮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解释说:“乡试日益临近,女儿想鼓励予怀一番。”
淮泰有些惊讶。
淮叶温言道:“予怀资质文采俱佳,中一甲如探囊中物,可他醉心山水,寄情自然,所以女儿想与他聊一聊,好叫他不要辜负了阿耶的期待,为您争光。”
淮泰一听,方才是他过于警惕了,他拍了拍大腿高兴道:“你长大了。”
淮叶眼里的笑意淡了几分:“女儿已嫁做人妇,不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请阿耶放心。”
淮泰大笑了两声,心情十分愉快:“我去叫予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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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形修长,清疏俊朗,眉目如画,虽身着粗布衣衫,但气度非凡,哪里像罪臣之后。
裴予怀含笑道:“小妹找我?倒是难得。”又拱手祝福:“予怀在这里祝小妹与郎君鸣凤锵锵,夭桃灼灼。”
淮叶重复了一遍:“鸣凤锵锵,夭桃灼灼?”
裴予怀抬眼:“有问题?”
淮叶笑了声:“穆清临一不同我圆房,二不与我一起敬茶,三不跟我一起回门,何来鸣凤锵锵夭桃灼灼?”
裴予怀蹙眉,小妹在穆府过的如此不好吗,他温声宽慰:“小妹委屈了。”
淮叶点头:“对,很委屈。”
裴予怀垂了垂眼:“小妹尽管一吐心中不快,我在这听着。”
淮叶站起来:“听着有何用?”她绕到裴予怀身侧:“阿耶用这门亲事换了你的前程。”
裴予怀脸色大变,他对上淮叶的视线,极力镇定下来:“你是说,恩师为了我能参加科举,答应了穆府的求亲?”
他心里其实有了答案,以恩师的能力如何让他一个罪臣之后参加科举,他当时竟忽略了这点。
淮叶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裴予怀身体一晃,恩师竟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然而这对小妹来说何其残忍,他仰头深吸一口气:“我去找恩师理论。”
淮叶可不能让裴予怀去找淮泰,毕竟她在淮泰面前保证过了不会说出事情的真相,于是阻止道:“理论什么?是阿耶做错了?还是阿耶为了你竟然牺牲了我?木已成舟,你现在去找阿耶,还有用吗?”
裴予怀心里很清楚,没有用,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弥补不了小妹。
他一脸歉意:“我一直以不滞于物、不乱于人、不困于心要求自己,如今,是我对不起小妹。”
淮叶等的就是这句道歉:“不错,你对不起我。”
虽然跟穆清临做交易的是淮泰,裴予怀并不知情,可如果不是裴予怀,淮泰也不会这么做。
她沉吟道:“所以,你得还。”
裴予怀静默片刻:“小妹想要我怎么还?”
他在心里列出了几种可能:骂他一顿;打他一顿;让他帮忙得到穆清临的欢心;让他帮忙逃离穆府。
淮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你觉得我若参加科举,名次如何?”
裴予怀思量道:“小妹读书天分奇高,若参加科举,一甲不成问题。”
淮叶一笑:“这便是你要还我的东西。”
裴予怀蹙了下眉,他知道小妹一直汲汲于科举,然而小妹是女子,无法考取功名,他如何还?
淮叶红唇轻启:“我想让你代我取得进士出身。”
裴予怀一愣:“什么?”
淮叶盯着他的眼睛:“我说,我想借裴郎的眼睛,看一看科举盛况、朝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