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矾半信半疑:“真的?”
淮叶笑道:“我骗你做什么,自然是真的。”
抄经书可比整理档案容易多了,也比写材料简单多了,对她而言,这点工作量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得勤加练习毛笔字才不会露馅儿。
“娘子,娘子,”黄矾进来,咧嘴道,“事情办成了!”
她伸出手指,欢快道:“不出五日,娘子你抄经书祈福的事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不不不,不是五日,是三日,娘子你嫁进穆府可是轰动丰州的大事!外头的人都好奇的很呐!如今我透出去一点,就跟那石子落入湖中一样,立即泛起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所以不出三日,您抄经书祈福的事便会家至户晓,到时候,谁不夸娘子孝顺?”
黄矾佩服道:“娘子你这一招绝了!”
府上的人都在看娘子的笑话,觉得抄经书是坏到不能再坏的事,哪里会想到娘子换了个说法便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只是,”她有些担心道,“府上的人会不会使坏说是老夫人对你……不满才让你抄经书的。”
淮叶笑了下:“嫁进三日就抄经书,这是报恩吗?想来穆府比我们更不愿看到这种言论。”
黄矾一点就通:“婢子明白了。”
淮叶多嘱咐了一句:“跟那些传消息的人保持联系,将来好继续来往,另外,外头的消息你也多打听着点。”
黄矾点头道:“是,娘子,婢子记下了。”
淮叶这才拿起笔,在名声两字上画了一条横线,表示这件事完成了。
橘矾一脸纠结地站在一旁。
淮叶抬眼:“怎么了?”
橘矾福身:“娘子,婢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淮叶停下笔:“但说无妨。”
橘矾有些较真儿的问道:“娘子,您抄经书若是祈福的话,那是为谁祈福呢?三郎吗?”
淮叶一愣。
橘矾着急道:“如果是为三郎,请恕婢子多嘴,三郎之前那般对您,哪里值得您为他祈福。”
淮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好橘矾呀,你多虑了。”
这次换到橘矾一愣:“娘子,您不是为三郎?”
淮叶揉了揉手腕:“我为他祈福做什么,我是为我自己祈福,祈求上天让我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橘矾听到后松了口气。
淮叶见状无奈一笑:“这下你放心了吧,帮我研墨。”
橘矾高高兴兴地手握墨锭在砚堂上打圈:“是,娘子!”
她见纸上写着一遍又一遍的“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忍不住问:“娘子,您为何一直在写‘曲则全……’这句话呢?”
淮叶轻声道:“廖婆婆跟我说老夫人每日都会念一遍这句话,这是为什么呢?委屈得以求全,弯曲才能伸直,低洼之地得以充盈,破旧才能立新,少取得以收获,多拿则必困惑,老夫人想借这句话表达什么意思呢?”
橘矾想了想:“或许没有什么含义,只是习惯了呢。”
她实在想不出老夫人每日都要念的理由,在她看来,这就是《道德经》中某一章的内容而已。
淮叶另起一话题:“橘矾,我记得你说你读过《诗经》。”
橘矾点头:“是,娘子。”
淮叶提问:“你现在能想起其中一两篇文章吗?”
橘矾以为淮叶在考她,仔细回忆道:“娘子,婢子只完整记起《周南·关雎》和《卫风·氓》两篇。”
淮叶再问:“你为何记得这两篇?”
橘矾认真思考后回答:“《周南·关雎》是因为婢子向往男女之间的真挚感情,《卫风·氓》是因为婢子见到阿娘为阿耶哭瞎眼后,那句‘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说到这里时她眼睛一亮:“娘子,婢子明白了!就像婢子不可能记住《诗经》所有内容一样,老夫人绝不会无缘无故重复念《道德经》中某一章的内容。”
淮叶打了个响指。
这便是她在考虑的问题。
老夫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不过这件事不着急弄清楚,该着急的是,明天要交“作业”了。
淮叶把六日来抄写的经书铺在桌案上,询问几个丫鬟的意见:“你们觉得选哪一份好?”
黄矾抢答道:“当然是选最好的呀!让老夫人对娘子你刮目相看。”
橘矾也赞同道:“娘子这几日进步神速,选最好的交给老夫人,一定会让老夫人对您另眼相待。如此一来,娘子想和老夫人拉近关系的愿望必能早日实现。”
淮叶摇了摇头。
橘矾蹙眉:“娘子的意思是不选出六篇最好的?”
淮叶一笑:“都选最好的怎么能体现出进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