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哦”了一声,接着问道:“哪个吴?哪个陆柒?”
吴陆柒:“和我名字一样,一字不差。”
陆柒镖局乍一看,就像个土匪窝子,秦亭犹记吴陆柒长得白白净净,不像是过穷苦日子的人。而且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一男一女都在陆柒镖局也就罢了,还都叫吴陆柒这么邪门的名字。
叶欢也是奇怪,世上竟有如此凑巧的事。
“这样啊。”叶欢道。
“你们打听他干啥?”吴陆柒一拍大腿,仿佛发现不得了的秘密,“那孩子模样是不错,莫非叶小姐看上了?他白天不知道去哪耍,都得晚上再回来。这样叶小姐,咱们约个日子,我让他见你一面。”
叶欢吓得心惊胆战,秦亭就在旁边,这话传到秦珏耳朵里那还了得。她连忙摆手拒绝,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们那天凑巧打个照面,听说他叫吴陆柒,还以为是听错了。”
吴陆柒缓缓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听杨姐说,你是来做生意的,我这陆柒镖局没钱没势,也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叶小姐,你要运什么东西吗?”
叶欢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眼前的吴陆柒看起来憨厚,也是真心想帮叶欢做生意,可醉翁之意不在酒,叶欢压根没指望吴陆柒帮忙。
“其实也没什么,今日来只是想和你走动走动。”叶欢抿唇一笑,“吴大姐,你出过锦川吗?”
“那自然!”吴陆柒拍拍胸脯,颇为得意,“别看我镖局这副模样,那些大商人要运东西出城,还是得来找我。”
所谓的大商人,其实就是杨天易情报网里的人。锦川的生意大部分是杨天易的人在做,在锦川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全是杨天易的人。表面上看,杨天易只为商,叶欢却清楚,政权方面,也一定有杨天易的人。
“还是吴大姐厉害。”叶欢道,“那你的镖局也要交税吧?一年赋税多少?”
闻言,吴陆柒的脸色逐渐攀上忧愁。她叹了口气,道:“妹子,别提了。我这镖局走一趟镖确实够吃一年,但是他爹的……交个税就不剩几文了!镖局开了七年,我苦了七年,若不是杨姐偶尔要运点东西,我真想关门不干了。回老家种种地娶个夫,日子不知道多快活呢。”
叶欢见吴陆柒愤懑的模样,道:“吴姐也觉得税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吴陆柒义正言辞道,“太平日子收这么多税,百姓怎么过日子!锦川倒还好,其余城池,尤其奉渡和云疆那种苦寒之地,交了税该如何活下去!”
叶欢眸光闪动,附和道:“就是,是该和上边提提意见。那吴姐,这些年就没想过和有律司反应?”
“咋没想过。”吴陆柒怒意更盛,“我还写过信,有律司也收了,可之后就没了动静。后来也想去宁城告状,每次托杨姐捎的信也都没了音讯。哎,这都是什么苦日子。”
叶欢心想,你这信要是能交出去,那才真是见了鬼。
“啧,真不知道那群人干什么吃的。”叶欢骂了一句,旋即话题一转,“吴姐,这之后运东西,还是要麻烦你。”
“哎,这有啥的。”吴陆柒道,“锦川啊,越往关口越偏,没有我,东西还就未必能运出去。”
“那就谢过吴姐了。”叶欢轻笑,按着秦亭的头行了个礼,“时候不早了,我带妹妹先走了。”
吴陆柒给两人送上马车,陆柒镖局开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一般人确实找不到。轮子卷起尘土,叶欢掀开帘子和吴陆柒摆手道别,待人影愈来愈小,她冷着脸缩回车内。
“她不清楚双倍税的事。”叶欢道。
秦亭装太长时间哑巴,叶欢和吴陆柒攀谈时,她有一肚子疑惑要问,好在叶欢替她解决大半。
“嗯。”秦亭应道,“可她不是和杨天易很熟吗?怎会不知。”
“心腹也是有远近的。”叶欢掀起眼皮,“她存在,可能真就只是帮杨天易运东西。”
裴尚、周思这些人,在锦川有头有脸,赚的钱应当也有杨天易一份,而吴陆柒家徒四壁,空有一身蛮劲,如果叶欢是杨天易,她不会和这种憨厚老实讲义气的人推心置腹。
杨天易是救过吴陆柒的命吗?都快吃不上饭了,还待在锦川为杨天易卖命。
秦亭咬咬嘴唇,“姐姐,我想见另一个吴陆柒。”
叶欢云淡风轻地扫她一眼,轻吁口气,道:“孩子大了,有想法了。行,我一定帮你约一下。”
秦亭小脸一红,赶紧反驳道:“说什么呢!我找他,是因为秦幼。”
“你和秦幼关系这么好呢?”叶欢挑了挑眉。
秦亭登时闭上嘴,方才神采奕奕的脸变得暗淡无光。叶欢这才想起,秦幼已经殉国,好歹共事一场,秦亭肯定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