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秦亭立刻要来了笔墨纸砚。
叶欢坐在床上,总觉事情有古怪。如果锦川的百姓都不知道自己交的是双倍税,那裴尚又是如何知道的?还有,裴尚对外向来不露富,杨天易又如何知道裴尚有的是钱?就算是上下属的关系,两人一年应当也见不到几次,未免也太……
思及此,叶欢忽地瞪大眼睛。
秦亭已经抖干墨迹,正准备将信装进信封里,叶欢却一把按住了秦亭的胳膊。
“你作甚?”秦亭皱眉问道。
“信不能寄。”叶欢心脏直跳,直觉告诉她,锦川的异样一定和杨天易有关系。她现在需要杨天易,锦川的赋税就算要解决,也不应该是在她身处锦川的时候。
叶欢的脸色愈发难看,她人本就有些浮肿,现在小脸煞白,秦亭甚至感觉叶欢要晕倒了。
“你没事吧?”秦亭问道。
叶欢摇头,夺过秦亭手里的信,“这信绝对不能寄。”
“你发什么疯!”秦亭想上前去抢信,又不敢碰叶欢,生怕叶欢倒地不起。她心里窝出一股火,问道:“为何不能?”
叶欢警惕地看向四周,凑近秦亭低声问道:“以你的判断,这附近有人盯着我们吗?”
秦亭屏息扫视一圈,随后摇头。
叶欢轻吁口气,道:“我不是不让你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想想,我们俩在什么地方?我又为何去找裴尚不找别人?还不都是因为杨天易!锦川燕月人太多,那肯定遍地都是杨天易的眼线,我知道的只是一小部分,你的信寄出去,回到宫内倒是好事,如果半路被她截胡,我们俩还能活着出锦川吗?”
秦亭一直觉得,叶欢动起脑子连她都要忌惮几分。叶欢某些行径确实贱嗖嗖的,但秦亭打心眼里信服叶欢,否则也不会答应陆释疑。她清楚,叶欢出来做生意靠的是杨天易,尽管叶欢已经表明不会和杨天易站在一起,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她们人在锦川,面上平和,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
“那怎么办?”秦亭一想到锦川人民的日子,长此以往,没准宁国又会内乱,事情传到燕月,两国的和平也会遭到破坏。她咬咬牙,道:“难道就坐视不管?”
“管!怎么能不管!我还要在锦川开店呢,双倍税,我可受不了。”叶欢声音更低了些,“你有没有什么特殊渠道能和宫内通信,不被任何人知道那种?”
玄机阁的通信渠道向来隐秘,只不过秦亭出来时忘记带专属信鸽,眼下只能和叶欢用一只。可这条渠道显然不行,叶欢的一举一动,恐怕早被杨天易尽收眼底,信鸽一飞出去,下一秒可能就被抓来炖汤。
秦亭灵光一现,道:“每月月中,阁主会给我写信!”她顿了顿,连忙改口,“老阁主!”
叶欢听到这个称呼差点吐血,“老阁主……不会是秦珏吧?”
秦亭猛点头,“收拾完唐似玉后,阁主正式继位,我们也就称他为老阁主了。”
一想到秦珏是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和“老”怎么想也不搭。叶欢闭了闭眼,道:“也就是说,我们只有月中才能联系上宫中。现在是初四,我们还有十日左右。”
十日,她必须在锦川把铺子选好,再让叶骄把训好的美甲师送过来,时间紧迫,她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信寄出后,我们立刻离开。”叶欢呼吸急促起来,“我们现在就出去选店铺。”
杨天易给叶欢的名单,叶欢一一筛选,发现她能用上的一共就有五人。
裴尚就不多说了,是个能给她钱的冤大头,叶欢细想,杨天易让叶欢专门去找裴尚而不是别人,十有八.九是想探探裴尚的家底到底有多少。
刘知,祖籍燕月,却在锦川生活三代已久。家里是开染色坊的,大部分是男子光顾,而且招的工人也大部分都是男子,要说在锦川和男子打交道,刘知铁定有一套。只不过,这个刘知半身不遂,只能坐轮椅,鲜少与外人见面。杨天易称,她和刘知也没见过,不过与刘知母亲交好,以前的情报本来是刘知母亲负责,可惜她母亲过世得早,之后的情报,全是刘知负责传递的。
向欣荣,做着和韦霄一样的生意。当初叶欢能起家开店,和瑟音坊密不可分,但叶欢在锦川确实干不出来这种事,太过张扬,不大合适。如果能在向欣荣的青楼里找找手模,也是极好的。
周思,一个卖胭脂水粉的男掌柜。男子开店在宁国十分罕见,而且周思生意做得极大,铺子可谓是遍布锦川,几乎垄断了锦川胭脂水粉的生意。叶欢瞧上他,倒不是好奇周思什么模样,只是想打听下在哪里盘铺子合适,省得租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如果非要有点什么……那只能让秦亭顶上了。
秦亭:……?
吴陆柒,在锦川开了唯一一家镖局,身手了得,手段了得,男人缘差的要命。镖局一年走不了几趟镖,吴陆柒仍然维持,至于原因,无人知晓。
叶欢把五个人的身世给秦亭读了一遍,秦亭在听完吴陆柒,忍不住问道:“你的生意,还没到需要找镖局的地步吧。”
“这不是给我找的,是给你找的。”叶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想啊,锦川百姓既然连自己被收了双倍税都不知道,那一定很少有人能踏出锦川。但吴陆柒开镖局,一年是走不上几趟,总有可能出去过吧。”
秦亭惊呼:“你是说!”
叶欢附和道:“双倍税的事,她或许知道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