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知罪!”廖秋连忙应道,“草民知罪。”
徐壮壮对廖秋的反应感到奇怪。若是别人,兴许会为自己辩解一番,可廖秋从见到她开始一直在认错,毫无辩解的意思。她吩咐记录官坐于堂下,一字不许落,将廖秋的话完完整整地记下。
廖秋的脸色比方才更难看,他跪在大堂中央,有向前倾倒的趋势。徐壮壮赶紧派捕快架住廖秋,千万别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廖秋缓了片刻,于众人的注视下,对自己的罪行娓娓道来。
他盯上徐家的权势不是一天两天,徐家的地契全收在账房,包括近几年要交给朝廷查阅的账本,也都在账房内。一个财大气粗的家族,说没有偷过油,外人自然不信,廖秋已是如此。他勾结林铃,一同前往徐家的账房,翻出账本和地契后,正欲离去,不巧,黄小蝶一瘸一拐踏进了账房,将两人的行为尽收眼底。
“我当时是真的怕了,大良人他素日在房内养伤,怎会突然出现在账房?”廖秋面如死灰,他双臂被捕快架着,否则会摔倒在地。
他和林铃压根没想到黄小蝶会出现,更没想到做的龌龊事全被黄小蝶看了去。此事传出,他们就算不死也得被徐福扒层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黄小蝶,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他刚准备动手,黄小蝶却转身对院子大喊:“来人啊!六良人和八良人偷账本,快来人啊!”
廖秋和林铃脸色皆是大变,两人哪顾得上账本和地契,全都丢到地上,拼命朝黄小蝶跑去。黄小蝶扶腿想走出账房,他一个瘸子,怎可能抵得过健全之人,还没走两步,便被廖秋和林铃扯回账房,直直摔倒在地。
“哥哥,别怪弟弟们,你这事做得太不讲究了。”廖秋目露凶光,抓起黄小蝶的头往门框上撞,黄小蝶哀嚎一声,廖秋当即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塞到黄小蝶口中。
林铃确实被吓坏了,他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黄小蝶渐渐失力,额头沾血,目睹廖秋杀人的全过程。
“行了,走吧。”廖秋在黄小蝶身上蹭去双手的血,“趁人还没来,把东西拿上,赶紧出府。”
林铃愣在原地,廖秋毫不犹豫地打了一巴掌,“我杀了人,你看到了不阻止,你也是帮凶!现在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要么在徐家等死,要么拿上东西,赶紧跟我一起离开!”
不想死,林铃当然不想死。他赶紧拿上地契和账本,紧紧搂在怀里,紧跟在廖秋身后。
路过黄小蝶身边,林铃没忍住瞥了黄小蝶一眼,默默为黄小蝶默哀,祈求黄小蝶不要化作厉鬼纠缠他。忽地,黄小蝶睁开眼,鲜血顺着他的太阳穴下流,林铃打了个激灵,道:“廖,廖哥……”
“怎么了?”廖秋回过头,也发现没死透的黄小蝶,他暗骂一声,准备再去撞黄小蝶的头,账房外传来脚步声,听上去阵仗不小。
“来不及了。”廖秋咬咬牙,反正徐福早晚会发现,不急于收了黄小蝶的命。他对林铃扬扬下巴,“走!”
林铃拔腿就跑,恰逢此时,黄小蝶拼尽全部力气拽住林铃的脚踝,林铃大叫一声,怀中的账本和地契满天飞,他人向前倾,头不偏不倚地磕在门槛上,之后再没了动静。
廖秋见状,心觉完了,又不肯丢命,便向账房外狂奔。
徐福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账房,正巧与廖秋打个照面。廖秋想跑,双腿却开始发软,紧接着人也没了意识,再次苏醒,已经是被绑在账房,旁边是已经咽气的林铃。
“后来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廖秋道,“徐掌司,我对我的罪行供认不讳,只是,希望徐掌司不要通知我的娘家人,这是我犯的错,与她们无关。”
徐壮壮想不出任何话语去反驳廖秋了。
眼前是杀了她亲爹的凶手,是意图吞并徐家的罪人。廖秋杀了人,不止是廖家,整个宁城都会知晓,廖秋的要求,根本不现实。
“这件事我办不到。”徐壮壮道,“签字画押,进大牢等候发落吧。”
廖秋整个人怔在原地,一股热流从他的鼻腔涌出,他舔了舔唇上的液体,尝到甜头,竟忽然发了狂,试图挣脱两个捕快的桎梏。
“放我走,放我走,我要死了,我不能死在这……”
廖秋的脖颈上暴起黑色血管,双眼突兀得骇人,徐壮壮瞧出廖秋状况不对,赶紧喊医师过来。医师未到,廖秋人已抽搐到地,七窍不住向外流血,将在场的人吓得不轻。
不多时,廖秋双腿一蹬,眼球突出,不明不白地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