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说到做到,车停在酒吧后,招呼都没打一个抬脚就进去了。
总算安全到达,盛衾松了口气,开始按照导航上面的地址找路。
一条路的尽头,下坡处,是个白色的小平房,这个形状像是车库改造的。
门口处有一棵开的正盛的粉色花树,这个角度看过去,自带一层滤镜。
走近些,一侧墙壁上挂着棕色的牌子。
英文翻译过来是,风暴咖啡店。
完全敞开的门宽且大,盛衾不自觉脚步放轻,走进去。
用英文询问道:“您好,有人吗?”
没人回应。
“您好,我是提前跟您约好过来采访的。”
“您好,我在这。”
盛衾稍稍楞了下,因为她听到的是中文,虽然口音明显笨拙不流利,但能听出来具体说的是什么。
她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操作台上,摆满各种各样的咖啡机,瓶瓶罐罐,以及原料。玻璃处阳光不偏不倚地洒进来落在物品上,镀了层光晕。
Xaviera坐在电动轮椅上从库房移动过来,看到盛衾,开朗称呼道。
“你好,美丽的小姐。”
两人在线上交流的时候,Xaviera只是说自己因为风暴身体受到了伤害,并没有说原来她失去的是双腿。
“您好。”盛衾干脆用中文跟她交流,“您之前特意学习过中文吗?”
Xaviera笑着解释:“没有,我失去双腿之后有了很多的时间,因为特别喜欢中国的文化,所以自学了点中文。能听懂,但有些话说起来,不太好。”
盛衾弯唇表示:“已经很好了,这家店是您在经营吗?”
“是的。”Xaviera说,“原本从昨天开始决定放一个月的假期,但突然收到你的消息所以就等你过来。”
“十分感谢您愿意接受采访。”盛衾继续道,“冒昧的问您一下,在您失去双腿之后是如何调节自己的呢?”
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谈话,盛衾了解到,在Xaviera失去双腿之前,她曾是一名花滑选手,可以说,那双腿就是她的一切。
失去双腿之后,她多次尝试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每次都被拦下。
直到有一次,父母带她去其他国家旅游散心,碰上了当地女性因为一起性侵案游街示众。
她第一次关注到,这个世界上即便有成千上万个女性拥有完整的四肢,也无法为自己发声,无法随心所欲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Xaviera见过了从心底迸发出的苦难和无助,从那之后,她便开始振作,独自经营了这家咖啡店,每年都会休假一段时间去参加各种女性活动,将所挣到的钱用来帮助更多被痛苦包围的女性。
采访结束后,盛衾心底不免泛起些酸涩和动容,女性似乎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
Xaviera请盛衾品尝了几杯新品咖啡,要她给些意见。
两人聊的投入,直到太阳落山才难舍难分的道别。
——
走在去酒吧找宴椁歧的路上,盛衾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了。
刚刚在咖啡店太过于投入,把时间给忘了,距离两人到达这里,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
盛衾加快速度,她有些担心,某些人会等的不耐烦提前走了。
直到走到酒吧门口,看到停在门口的车时她才停下稍稍缓了口气。
此刻,天空已经完全沉浸在黑夜里。
酒吧门口处来来往往的人群十分吵闹,路边的灯,以及酒吧门口五颜六色的装饰品都在衬托热闹的氛围。
年轻男女穿着华丽游荡在这条空旷的街道上,反观盛衾穿着件米白色的薄料衬衫,搭配灰色的短裙,微卷的长发被她随意扎了个低马尾,休闲又公务,跟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通过窗户大概可以看到里面人满为患,嘈杂混乱的场景。
盛衾很少来这种地方,人一多,她便觉得有些吵闹。
站在门口挣扎了会,最终以给宴椁歧拨打两个电话没接告终。
她缓了口气,伸手拉开酒吧的门,尽量避开人群往里面走,低头打字。
“我在酒吧里面呢,你在哪?”
指尖即将要碰到发送键的下一秒,屋内响起歌声。
“Somewhere in Ann Arbor there’s a broken traffic light”
“Blinking softly for an audience of one”
“A boy who takes his comfort in the shelter of the night”
伴随着音乐的响起,周围人都配合的放缓了动作。
声音有些熟悉,盛衾皱了下眉头,抬眼,往舞台中心看过去。
宴椁歧顶着红发大背头极为显眼,舞台中央,他坐在高脚凳上,骨感修长的手指轻握着麦克风,一只脚搭在凳子上,另只腿随意伸展在地面,松弛且恣意。
这个人,明明长了张冷漠傲慢的脸,偏偏却生了一双懒懒散散缠绵着倦意的眸子。
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随便一个眼神都像是在勾人。
“And stays up until the morning just because”
“Somewhere in Ann Arbor there’s an empty parking lot”
“Where he likes to go and look up at the moon”
“Ask himself where things went wrong and why he feels so caught”
“And hopes that things start changing someday soon”
盛衾没继续往前走,她想起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某天钢琴课结束后,她照常穿梭在北里的胡同中准备回家。
转角处,被一辆车拦下。
后座上那人她认识,是宴椁歧的妈妈,之前托他的福吃过一次饭。
“伯母?”
宋泠看着她笑了:“阿衾,上来吧。”
盛衾乖巧点头上了车。
“今天去伯母家吃饭吧,等会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也过来。”
盛衾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来接她无非就是个由头,目的应该是两家有事情要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