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又丑了?”
“你就没好看过!”
鄢宁赌气似的挖苦他,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顺坡解释一下的话,何为肯定会把自己的话直接当真的。
“好了好了,你年轻的时候,还是蛮好看的,现在就是多了些历史的味道而已嘛,我可以接受的。”
“历史的味道?我以为历史的味道就是死人味儿呢,你这是在骂我呢?”
“说你成熟呢!听不懂好赖话,走,回家,腻歪腻歪!”
回到家,何为难得地拿出了自己珍藏很多年的警校校服来,里头有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是当年何为穿着拍毕业照的时候用过的,现在那照片还在鄢宁手机里呢。
“穿它干嘛?”
鄢宁慵懒地靠在床头,看着何为一顿翻找之后,竟然拿出了一件压箱底的老伙计来。
“今天本来是要给我拍照啊,但是最近熬夜太狠了,没拍,我就让他们用了我以前的照片。就跟这身差不多吧,那时候我也是真水灵啊,笑起来脸上也没有褶子。”
“现在也没有啊,”鄢宁微微动了动手指,叫他凑到跟前来,“瞧瞧咱们这小脸,多嫩啊,多滑呀。”
领带还没系上,脸上的汗珠也还未凝结,何为就半跪着趴在床边,沉醉地看着鄢宁欣赏自己的神情,越看他就越想更靠近些。
“鄢宁,我真喜欢你呀。”
“有多真啊?”
“非常真!我以前觉得,只要是对我好一点的人,我就都喜欢他们,可后来遇到你了,我才明白,只有让我想对他全心全意付出的人,我才是真的喜欢。”
“那你为我付出什么了?”
鄢宁轻轻点掉了他鼻尖上的汗珠,戏弄似的问道。
“我带你去见我爸了。”
何为突然严肃起来,整个人瞬间泄了气,身子一下子就落在了鄢宁怀里,稍微一翻动,他就整个人仰面躺在了他身上,眼角的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他的案子有眉目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在机场外头等你的时候,做了个梦,可是还是没看清他的脸。这么多年了,他连我的梦里都不愿意来。”
“梦都是相反的,说明他在下面很好很好啊,不用你操心些什么,自然就不会来给你托梦了。”
“我不该跟他吵架,那时候我要是知道,自己早晚会读警校,我为什么还要气走他呢,他要是不走的话,说不定也不会——”
“不怪你!”鄢宁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拽着被子,把他眼角的泪水给拭去了大半,“都是那些坏人干的!叔叔看着你呢,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多丢人呐!”
何为一听这话,立马翻过身来,蛄蛹着身子,将被子往上挪了挪,盖住了鄢宁的肩头。
“白痴!傻瓜!”
嘴上说是在骂他,但鄢宁还是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推开他,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用下巴抵住他的头顶,边小声喃语,边哄他睡了过去。
“睡吧,睡醒了人就精神了。睡饱饱,人好好。”
等他不再抽噎,鄢宁低头往怀里一看,他还真睡着了。慢慢慢慢地抽离出身子,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就直奔厨房去了。
何为不能吃太甜的东西,他牙不好,所以每次离开家之前,他都会准备一些做好了早餐速食,冻在冰箱里,好让他每天早上吃了再去上班。每次回家的时候,他也只需要看看冰箱里剩余的东西,就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在家好好吃饭了。
“一样都没少啊。”
略略翻了翻,还真是动都没动过,虽然自己只走了十多天吧,但他这身体也经不住这么熬啊。
拿出砂锅,拽出冰箱里剩下的一只土鸡,鄢宁还像模像样地给他熬了一锅鸡汤。一般在家,这种事都是何为自己干的,他不沾手这种油腻腻的玩意,所以他也只能学着之前看到的何为操作的步骤来试试看了。
“红枣,党参,枸杞多来点吧,放点盐,好了!”
架着小火慢慢偎,等他醒了就能喝了。
“再来点青菜吧,这些都不新鲜了,平时也不知道自己买点菜回来做。”
摘掉围裙,鄢宁拿上手机钱包,便准备出门去菜市场逛逛。
刚打开门,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们这小区是一梯两户的,对面那家鄢宁是认识的,没有这个男人,而且看样子,他是冲着自己家来的。
已经开了门,跟人家撞上了,鄢宁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先跟他打了个招呼:“你是——来找人的?”
“鄢教授吧?我是何警官的朋友,我叫虞开童。”
“虞?”
鄢宁下意识地以为,是何为他舅舅家的亲戚来了,可这么多年了,他舅舅也从来没有来找过何为呀。
“哦,你先进来吧,我去叫他。”
虽然不是很放心叫他进门,但看他文质彬彬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是什么犯罪分子的。
鄢宁心里有些忐忑,倒退着回了卧室,叫醒了刚刚睡下的何为。
“什么?虞开童?”
何为赶紧扣上扣子,把脚踢进拖鞋里,就急慌慌地跑到了客厅来。
还真是他,他竟然敢上门来。
“何警官,别来无恙啊。”
“你来干什么?”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帮你一个忙,你帮我一个忙。”
“你?你帮我什么了?”
“那些人——何警官这么快就忘了?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我今天来呢,主要是听说鄢教授回来了,我想来问问,关于我弟弟在学校的事。”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鄢宁,鄢宁也一脸狐疑地盯着何为,等着他给自己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虞伯青的哥哥,这次是专门回来——找你问点事的。”
说着,何为就给他递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提醒他,不许乱说话,更不许乱问。
“是啊,我弟弟的后事,我听说还是鄢教授出钱帮他办的,多谢了。”
深鞠一躬,这老小子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没事没事,都是朋友,伯青之前也帮过我很多的,人死不能复生,我能做也只有这些了,你节哀,别太难过了。”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我听说——他以前喜欢过你?”
一听他这样发问,何为立马就把鄢宁拽到了自己身后去,警告他道:“再胡说八道,我要请你出去了。”
“好好好,我听,我不说了,行了吧?咱俩的约定一完成,我立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