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宁眼中闪过了十分明显的惊讶表情,很显然,他对于自己师兄能买得起路虎这件事,也是比较难以置信的。
“新车?”
“是,他是卖二手车,新车是他的。”
“师兄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我记得他家不是很富裕的,当年他来东林读书,学费、生活费可都是师父出的呀。”
“你们那项目——挣钱吗?”
何为试探着问道,鄢宁也明白他的意思,何为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说,师兄背地里偷偷卖掉了一些出土文物,换了这笔钱,买的车。
“我们那些项目主要是都是抢救性质的发掘,大多数墓里出土的,都是文献之类的考古价值更大的东西。再说了,就算是有值钱的东西,师兄也绝不会自己私自拿走的,他是有原则的。”
“是是是,我没说他一定干了坏事了,我就是想问问嘛,毕竟我跟他也不熟,对他了解也不多嘛。”
一边安抚着,何为又打算再跟他提起另外一个人来。
“哎,对了,虞伯青他——跟你师兄熟吗?”
“怎么又问他了?他不是已经——”鄢宁看着一直不停搓手的他,知道他肯定是有话不敢说所以一直拐弯抹角的,“何为?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会我师兄,一会又提虞伯青的。”
“虞伯青有个哥哥,你认识吗?”
“哥哥?不会吧?我没听人说起过啊,他平时独来独往的,放假基本上也是申请住宿舍的,他家里还有别人?”
“你师兄那车,就是卖给他了。”
“也就是说——你在查虞伯青的哥哥?难怪呀,之前你让我出门小心,是不是因为他?”
何为也不打算瞒着他了,干脆直接跟他说了前因后果,还有回家之前遇到虞开童的事。
“他要杀你啊?那你还不赶紧报警!”
想想又觉得不对劲,鄢宁也从一时冲动中冷静了下来:“对呀,你不就是警察吗?他是不是疯了呀?为什么要威胁你?”
“我不要紧,我主要是担心你,他应该不是个一般人,你最近下了课就赶紧回家吧,晚饭什么的我给你带回来。”
“他来找我,总得是为了点什么吧?我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应该不至于要我的命吧?其实他要是真想知道虞伯青之前的事的话,我可以见见他,跟他好好说说的,毕竟我跟小虞也算是相识一场,也是朋友,他现在人都没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记得他,惦记着他的人,跟他说说小虞的往事,算是了了一心事了。”
“真不怕啊?”
“没事,我不是还有你吗,怕他?”
“那好,我试着联系一下他,你见他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陪你一起去。”
靠在沙发下面,两人清空了茶几,在客厅铺了一张大大的餐垫,可算是能坐下来好好吃点东西闲聊一阵了。
“还是这个电影哎。”
何为不太喜欢这种浪费时间,又很肉麻的爱情片,所以要不是鄢宁时不时地带着他看一看这些,他估计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接触这样的东西。
“对呀,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关掉录像带,鄢宁打开了电视转播,刚刚还卿卿我我的画面,瞬间就变成了雄性荷尔蒙十足的篮球比赛现场,还有现场解说十分夸张的言语,激荡在整个场馆上空,随着转播画面一起,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不看爱情片了,反正你也不喜欢看,咱们看比赛回放吧,都到第三场了。”
“2-1?他们输了一场?”
看着比赛回放上的大比分栏,还有上一场已经结束的比赛的比分,何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小淮受伤了,你不知道?没看手机啊?”
“没有啊,我没空看呢,他怎么了?”
“脚踝扭伤吧,我也不清楚,俱乐部没有公开他的伤情,估计是怕影响士气吧。他现在在外地呢,你也别着急,要是真的伤情严重打不了下面的比赛的话,他应该明天一早就要赶头班飞机回来的。”
“怎么会受伤呢?他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
何为着急得四处乱摸,鄢宁也一边制止着他,一边死盯着他质问道:“你这是在关心冠军,还是关心你弟弟?我怎么感觉,你可惜的不是你弟弟的一条腿呢?”
“谁说我可惜他了!我那是看着到手的冠军飞走了,我脸上挂不住!不行啊?”
“人家的冠军,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牛皮都吹出去了,我还不能嘚瑟嘚瑟了?我去上个厕所,你先看着吧。”
“你拿着手机上啊?”
鄢宁当然知道,他是拿着手机,偷摸给他弟弟打电话去了,故意激他呢。
“大的!”
厕所里,何为还特地躲到了淋浴间里面去打,甚至连隔断门都关上了。
可电话没人接听,连着打了好几次,那边也没什么回应。
很快,何为就丧气地走了出来,双肩耷拉着,脑袋也塌着,鄢宁甚至连一盒小龙虾都还没嗦完呢。
“没接你电话吧?”
何为不承认,不过不承认也没关系。
“他现在说不定在医院呢,比赛是两个小时之前结束的,就算是赶到最近的医院去做检查,那也要一晚上的时间啊。他都疼死了,哪儿还有功夫接你的电话啊。”
“他不会死吧?”
何为冷冰冰地说道。
“不会!他没事的,放心吧,年轻人,哪能不经历磨难呢?毕竟好事多磨嘛,况且他才刚进联赛第一年,就抢尽了前辈、队友们的风头,他呀,经历点磋磨是好事,总归不会是什么大伤的。”
何为也有自己的担忧,毕竟这是大家都对他寄予期望的一年,江源很多球迷都在他身上看到了整支球队未来的希望。何为是怕,要是他突然倒下了,那些人不仅不会理解他,甚至可能会引来他们无数的谩骂和职责,他还小,会经受不住的。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被支持自己的人转过头来捅上一刀,才是最让人心寒的。
何为二话不说,抄起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比赛转播的画面也随之跳动起来。他要自己亲眼看看,那猴小子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一条腿绝不能白费了出去。
两个小时的比赛,他目不转睛地看,地上的一堆吃的,都进了鄢宁的肚皮里,最后他都自己一个人收拾完客厅了,何为的比赛还剩下一节。
“别看了,整场比赛,场下比场上还好看呢,下头直接打起来了,还有往场内扔水瓶的呢。”
鄢宁劝他,但他根本听不进去,他想研究研究这卷录像带,看看能不能在里头找到他受伤的缘由。
“是他。”
何为暂停了比赛画面,并且调整了电视的模式,将一张键盘,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了出来,还对画面进行了放大分析。
画面里,赵归淮在对方前场的篮下,一个防守回合里,突然痛苦倒地。就在这时候,画面上方,一个背着黑包的男子,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包,在这个十分引人注目时刻,他跟众人背道而驰,选择了离开球馆。
后面的画面就是旗龙队的队医、队友还有主教练的了,没什么价值,重点就是这个行迹诡异的男人了。
“他有什么不同吗?”
鄢宁也发现了那个转身离开比赛现场的男子,不过他没看出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
“包上面有个口子,里面是像水一样的东西。”
“不会吧,这种比赛还有人使阴招啊?”
刚想细细听他讲讲,没想到何为起身又走。
“你不会是想报警吧?那可不在你们辖区,远着呢。”
“不是,我给黎景琛打电话。”
“他?他又不是警察。”
“很多事情,警察出面才是最不方便的,他是球队的大老板,他该过问这些事的。”
何为很着急,手上的汗也跟着直往外冒,手机也一度跟着不断滑落,直到他拨通了黎景琛的电话,那边有了回音,他这才将“烫手”的手机给紧紧握住了。
“你给他打电话,不是想要一个公道,是想给小淮开罪吧?”
“他还是个孩子,网上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会让他难受很久的。找到这个罪魁祸首,即便是他真的伤了,养病这段时间,网上的口诛笔伐也能消停点。”
“你呀吗,你也消停点吧,赶紧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开会吗?黑着个眼圈,舅舅又会骂你的。”
何为当然是不放心的,让鄢宁自己先进去睡,他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等着黎景琛的回信。
一个小时之后,夜已经深了,黎景琛那边的电话终于回拨了过来。
“是个狂人分子,事儿确实是他干的,我已经让人把他交给当地警局了,我也联系了一些媒体,让他们做点专题报道,明天一早发。还有啊,他没承认是受到了另外一只球队老板的指使来干这件事,不过我想——你在乎的,应该也不是这个吧?”
何为默不作声,不过好在,赵归淮算是能逃过这一劫了。
“我已经给经理打过电话了,医院初步检查,你弟弟没事,就是扭伤了,伤筋动骨的呢,一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