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三天假期还没怎么过呢,时间就在他俩的指尖上悄悄地滑走了,赵归淮也早早地就搭上了球队去往上海比赛的专机。
他俩呢,就一起窝在房间里,看着电视机前的赵归淮,探着脑袋,用一种几乎是渴求的眼神,看着场上四处飞奔的队友,顺便再打量一下旁边正手舞足蹈指挥着的教练。
“真好啊,还有专机呢。”
“你这是羡慕啊,还是嫉妒啊?”
鄢宁掂了掂他的小脸,明知故问道。
“我羡慕?我这个人一向是淡泊名利的,这种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哦——那就是说,有了更好?只是你还没得到而已嘛。”
何为靠在他腿上,仰着面翻着脑袋回过头去看他,一脸的不高兴,自己的小心思怎么能被他给直接戳穿了呢。
“好了好了,看你的好弟弟比赛吧,我不说话了,免得有些人小肚鸡肠,又拿白眼瞪我!”
“切!我弟弟?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他不是我弟弟!”
“那你高兴吗?”
此话一出,两人都停住了手脚,鄢宁不再顺着他的下颌线滑动自己的手指,何为也将脑袋定在了他的大腿根。一声叹息之后,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时间,竟然没有分出来,刚刚是谁叹的那口气。
“说实话,他应该——也挺可怜的吧,父母双亡,被人收养,那我小时候对他是不是太狠了?有没有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伤害呀?”
“伤害就伤害了,谁让他叫咱们小为为从小就没有妈妈陪着的!这是他应得的!”
“你真不觉得我做错了?”
何为觉得,他不过就是说两句场面话来安慰安慰自己罢了,不过他可是打心眼里,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个混蛋臭小子的。
“为什么一定要分清对错呢?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却把它从别人身边夺走了,那就是你的不对!那是你的妈妈,是你大发慈悲施舍给他的十几年的母爱,你不应该觉得对不起他,而是他——应该觉得对不起你!”
何为蜷着身子窝在他身下,拽着他的手,欢喜着一张脸听他说完了这些话,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就是啊!臭小子,这是他欠我的,怎么还成了我对不起他了呢?”
“对呀,我们小为为警官,是个善良的大好人呢!”
小为为警官这个称呼,还是何为刚上警校,他俩也才刚在一起的时候,鄢宁给他起的一个生不生,熟不熟的绰号,毕竟那时候两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亲密,真正肉麻亲昵的称呼,鄢宁也是决计张不开嘴的。
不过后来时间越久,这个称呼听着,反倒是多了几分情趣。
刚腻歪没一阵,何为的手机就像是设定了闹钟一样,自动就响了起来,他拿着看了一眼,便让鄢宁闭上了嘴。
“喂,蔡局。”
“哦,检察院那边的案子?去年那个吗?”
“好,我马上回来。”
三两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没有寒暄,也没有多余的问候,鄢宁知道,他又要出门了。
“是舅舅啊,局里有事?”
“嗯,有个案子,蔡局叫我过去看看。”
何为都已经麻溜地在穿衣裳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又停下了动作,转过脸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鄢宁。
“怎么,怕我在家私会小白脸啊?放心吧,我等你回来。”
鄢宁还以为他又是想开什么情趣小玩笑了,结果还没说完呢,他就注意到了何为面露难色的尴尬神情。
“其实——”
“想什么就说咯,跟我还藏着。”
“其实我前两天就知道了一件事,关于蔡局的。”
何为那扭捏的模样,实在是很那让人联想出真正的答案来,鄢宁也只能选了其中最为可能,也容易让他暴露真实想法的一个:“难道是我要有新舅妈了?”
“不是!是咱俩的事!”
“——咱俩?”
鄢宁压着心里的欢呼劲儿,还有样学样地拧着眉毛,疑惑了起来。
“咱俩的事,你舅舅可能知道了。”
“那你现在去局里,不会被他给——”
学着学着,鄢宁还冲着他脖颈处,狠狠地来了一下。
“那倒不会,听人说起的时候,我看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些时日了,你说会不会是你爸妈跟他说的呀?”
“我妈倒是有可能,你觉得他还会搭理我爸吗?”
“算了,管他的,反正他知道了,我也就不怕了,他难不成还真敢吃了我亲啊?”
“那我爸妈这次来——”
“见!我给叔叔阿姨准备礼物!他们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去准备。”
鄢宁心里憋着坏呢,所以打算再故意整整他。
“他们喜欢贵的东西,尤其是我妈,你有钱吗?”
“贵的啊?我···”
这下何为可就真犯了难了,自己是没钱,不过妈妈要回来了,要不然——
“求我吧,我给你钱,一次四万。”
“哟,涨价了?那我今天岂不是要累死了?”
何为看出来了,他在逗弄自己,作势就要扯开领口,当场兑现呢。
“留着吧,以后说不定价儿更高了,你呀,就少辛苦几次,年纪大了,得好好保养!”
这话,那才是真伤人呢!
但也只对何为有效,他就从来不敢骂鄢宁是个老男人。
还在赶回局里的路上,何为就接到了蒋方义的电话,叫他直接来案发现场就是了。
他还纳闷呢,这不是一个去年没有解决完的案子吗,怎么还会留着案发现场呢?而且这个案子,它能有案发现场吗?
带着疑惑,何为驶向了蒋方义给他的那个地址。
外围已经被一大帮子围观群众给堵得水泄不通了,何为也只能早早下车,挤过人群,艰难地穿梭进去。
“何队!”
“怎么这么多人啊?”
“没办法,报案的是附近的环卫工,当时他就叫了一帮人来参观了,最先到现场的民警已经尽量控制住态势了,可这儿啊,人多,没办法。”
“刚刚蔡局打电话说,不是去年那个玩具厂的案子吗?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越过警戒线,两人边说边往里面走去。
“是啊,那个玩具厂的老板罗自立,去年不是在审讯前期,跑路了嘛,人没找到,所以案子就还没审理呢。”
“所以——”何为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站在玩具商店的门口,他微微侧身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就是消失已久的罗自立?”
蒋方义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现场勘察了吗?”
戴上手套脚套,何为就顺着现场的足迹血迹,一点点避开着往前走。
“刑鸣已经来过了,他去附近收集信息去了,阙科长正在里面勘验尸体呢。”
转角进到里屋,何为也见到了更为血腥的一幕。
“老阙,怎么样了?”
“你来了!尸体——”阙上闻都忍不住地嘶吧了两声嘴,有些感慨万分的意思,“挺惨的,虽然我也不想同情一个害惨了六七个孩子的奸商,但这种现场,我都有些反胃了,实在是——”
他让开身位,何为也看到了刚刚被他挡在身后的那一摊尸体,流得满地都是。别说是何为他们了,就连阙上闻这种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尸体是什么情况?”
何为捂着鼻子问道,顺便伸手找蒋方义拿来了一个口罩。
“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尸体至少身中二十几刀,最狠,也是最深的一刀,来自死者后背处,直贯脊背,凶手力气很大啊。”
说着,他还蹲下去,翻动了一下尸体,好让何为看得更清楚些。
“背后袭击呀,身前的刀伤呢?”
“我推断,背后一刀是为了制住受害人,这一刀捅下去,被害人就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了,身前的十数刀,应该都是为了泄愤而捅刺的。大多都是深浅不一、凌乱不堪的刀法,并没有要取人性命的意图。”
“看来是仇杀了。”
“这个呀,你还是自己慢慢看吧,我回去尸检完了再给完整的报告给你。”
叫上郝愿,他俩运走了尸体,整个现场,也仍旧是血淋淋的一片。
“何队!”
这时候刑鸣也回来了,看样子,外围搜索应该是没什么收获。
“那两个血脚印,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