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国之地,今为佩光之城。
满目赤地千里,饿殍载途,贫瘠的土地龟裂,河道干涸,万物凋敝,颗粒无收。
花似酒一贯含笑的眉眼也变得凝重,君辞眸色渐渐晦暗。看到熙攘的百姓,白玖颜停下脚步,她没记错的话,这里曾是幽国子民祭祀之地。
君辞眼里锋利的冷芒闪现,这时君辞抱着的小寂离醒来,“哥哥,放我下来,我又睡着了么。”语气里有些自责,近来他极嗜睡。
花似酒挤过人群,看见一个被绑在木桩上献祭的女子,长相极美,带着柔弱无骨的勾人妩媚,一身荆棘划破的雪白衣衫遮不住妖娆身姿,露出修长的双腿。
女子美丽却不俗艳,眉眼却极冷,光芒一缕一缕掠过她身上,她低垂着头,如同某位堕落在薄雾中的仙泽。
君辞语平淡,“祭祀早已废除,各位这是何意?”
君辞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整个山崖空谷,百姓齐回头后大惊失色,他们对过往攻掠城池的将领记忆尤深,战战兢兢应道,“大,,,大人,来历不明的妖艳女子,定是不详之人,天方降此大难。”
君辞微有愠怒,“再有祭祀者,杀无赦。”
花似酒救下献祭的女子,美人虚弱的靠在他身上,花似酒皱眉道“姑娘,家住何处?快回家去。”
女子抬眸皆是风情,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花似酒耳尖飘红,女子摇摇头道,
“我叫阿染。”
“无法,回不去。”
花似酒稍顿了一会,无奈道,“姑娘你能站着自己走吗。”
女子露出一丝笑意,“恐怕不能。”
花似酒却松开手,语气微冷道,“多事。”
唤阿染的女子轻描淡写地道,“既救了我,便不能把我丢下不管。”
几人只好带着来路不明的女子继续上路,前方烈日下有一人在等着。
来人白衣丝履,姿貌绝世,眉目堪添三分雪的冷俊,是赫曦景。
赫曦景看到站在君辞旁边的白玖颜和寂离,不惊反笑,“许久不见。倒不知,从前肮脏嗜血、阴沉狠戾是你,还是如今风光霁月是你。”
又低下头把玩腰间的佩玉,眸间恨意不隐,幽幽道“知道百姓为何祈求神灵么,哪怕明知是会杀人的怪物,杀了大恶后发现还不如从前,便会再召唤回来。”
赫曦景眸光微冷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若你只身一人不动武力将这车粮草安然无恙运到城门,我便给你。”
白玖颜从高处望向城门,密密麻麻挤满了枯瘦嶙峋面如干尸的难民,这分明去不得。
君辞却快速应下,“好。”
“不自量力。”赫曦景看着眼前人情绪翻涌,苍月,若你能证明。
白玖颜担忧的看着,赫曦景转而语气涩然,“你只字不提当日的不辞而别。也没问我为何没死。”
“倒是因他,对我有诸多误会,因为先识的他,所以你便不能接纳我?”
“一夕之间幽国血流成河,我与他之间又何止家仇国恨。”
白玖颜垂眸,静静站着,疏离而客套道“你不该那么说。”
“幽国以强为尊,没有力量的人说话孱弱,若是君王不仁,弱者不相顾惜,只能愚昧信奉神明,又岂能全怪百姓。”
“君辞与你不同,他不会利用子民,有些寄于希望之人也会带来失望,有些本该绝望的人也会带来希望。”
赫曦景眸间闪过一丝神伤,轻笑道“你似乎很了解幽国的过去。”
“与我下一盘棋如何?”
君辞拖着一车粮草缓慢地走着,难民如饿狼般紧盯着男子看,他一言不发,身边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气场在肃杀震慑,令人不敢贸然。
赫曦景执黑落下一子,看着对面白子凌乱的棋步,声音哑了些,“你不专心。”
说罢站起身利落有力挽起弓箭,箭矢泛着淡蓝色的光芒,一势破发,如此之远箭羽迅疾也未偏分毫,一箭穿破君辞身体,离心脏上三寸。
君辞当即闷哼吐出一口鲜血,手中拖绳力道不松,单手将箭矢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