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突然停步,却未回头,“世间有些事,比情爱重要,比生死重要。”
待众人走远,白玖颜带着寂离轻功跃起,往刚刚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白玖颜剑气一挥,黑衣人有所察觉快速闪躲,白玖颜轻跃欺身而上便把斗篷扒了下来。
“是你!”
“是你们!”
白玖颜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此人竟是天机阁的花似酒。
冤枉了人,白玖颜不自然晃了两下手中的剑,“大白天谁让你鬼鬼祟祟的。”
小寂离不解,“大哥哥,你怎么在这?”
莫名招了打的花似酒,颇不满嚷道,“大道开两边,走路上招谁了?”
随后又正色解释道“我是见那姑娘有几分古怪,才跟上去。”
白玖颜回道,“是有些奇怪。”
花似酒却是慢悠悠,“我却知她在哪。”
日落黄昏后,银月如勾,万物清冷如尘,苏家大宅,早已是一片破败之相。
墨澜安还是穿着一身红衣,跟着众人如约而至。
见女子凤冠霞帔遮着盖头正襟坐在凳子上,墨澜安皱眉“青瑶在哪。”
白日里那名暗卫漠然出声,“大小姐说了,行完拜堂之礼便将人放了。”
一礼,墨澜安站在一动不动;
二礼,墨澜安痛苦往地上一跪;
三礼,墨澜安认命般闭上了眼。
暗卫叹了口气,递上一物,“虽是胁迫,但公子真心如此厌弃?”
墨澜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物件,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可置信,“这是墨家的,墨染。”
暗卫接着道“大小姐一直将这枚墨染戴在手上,每每抬手,以为你是看不清,想来你早忘了。”
墨澜安一手用力掀开了盖头,是泫然欲泣,开不了口的柳青瑶。
“大小姐说,她以为承诺履约很重要。”
墨澜安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后退几步“不是这样的...”
墨家声名显赫,遍地势力,墨染是他家祖传的信物,十年前他送给了一个人,但那人一次也没用过。
是在十几少年时,一次带着仆人泛舟顺流而下,途中下起大雨,路过一处桥底,发现个小姑娘抱着双膝躲在那,水没过她腰间也一动不动。
他将她带上船,她却死活要下去。
少年看着她茫然的眼神,便想着逗一逗她,冷着脸道,“上了少爷的船岂能随意下了。”
小姑娘脸色发白,样子看着虚弱,许是久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离远些,他们都说我是怪物,会伤人,我离开了我娘就找不到我了。”
墨澜安摇摇头,“无妨,天晴你再回去。”
让人带她下去换身衣服,回来穿了一身鹅黄毛茸茸的裙衫,花枝招展的甚是喜人,灵气是灵气,霸气也很霸气,墨澜安挑挑眉,“谁给她挑的衣服?”
一旁的侍女回道“是姑娘自己挑的,她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她要最明亮的。”
墨澜安忍不住笑了,也没多想拿出了随身带的墨染,那是一块难得的墨色佩玦,“你拿着此物,日后无论到哪,我墨家都保你一生顺风顺水。”
小姑娘摇摇头,“君子诺重,不可随意。”
遂又解释道,“之前桥上有个小乞丐,捡到个钱袋,从正午等到半夜,路人都说不用等,他说老人很珍惜这种布袋子,会来寻的。
深夜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找来,小乞丐还了钱袋欲言又止,老人又笑着把钱袋递给他,小乞丐扑通一声跪地,称一个月后会回到这还给老人。
一个月后,老人在桥上等他,他没来。
都说老人遇到骗子了,老人只是笑着说,定是有事耽搁了,也是可以谅解的。
那老人又在桥上等了三个月余,最后病死了。
再过几天夜里,那个小乞丐的尸体顺着河从桥底飘过去了。”
墨澜安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知书达礼,礼道周全,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你也等了那么久,没等到你娘亲吗?”
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戳中小姑娘的痛处,她突然不讲话,漂亮脸蛋上晶莹的小泪珠吧嗒吧嗒落在甲板上。
墨澜安扯过她的小手,把墨染塞到她手里,轻声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姑娘抬头,眼神清透到墨澜安能看到她眸中的忧伤,“你没见过我其他样子,不怕是伪善薄情之人,不怕我是坏人,有一天你也会杀了我吗?”
墨澜安虽是年少,却也看出她心中不安,摸了摸她的头,“一旦认定自己是坏人,就会放纵自己是坏人,不许如此想。”
又转念一想,笑道“那我与你起个盟约如何,这墨染给你,若有难处可护你周全。若有天你违了天地信义,生生不必履约相见。”
那姑娘定定看了他一眼。
日光乍泄千里,雨过天晴,姑娘跑出船外,在水面跃起,几次跃步点水,人便消失了,“你等着我,我会来找你的。”
那时他才惊觉,这小姑娘武功如此厉害。
后来他多次回到那个桥底找,再未遇她。
墨澜安被眼前大红绫罗绸缎烫红了眼,回过神来,一把扯住暗卫,“我要见她,我有话要问她。”
另一边的白玖颜三人,来到一处荒芜的墓冢,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祖坟。
白玖颜拧着眉,桃花眼微眯,阴恻恻看着花似酒,“你确定她在这?”
花似酒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我们分头找,找到给个暗号。”
白玖颜和小寂离刚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口哨声,白玖颜扶额“寂离幼崽,你去。”
小寂离忿忿走到花似酒身后,狠狠敲了他的头,花似酒急忙冲他“嘘”一声,小寂离无奈小声道“暗号可以学猫叫,学狗叫,你吹个口哨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的花似酒干笑了两声,小寂离有觉得这个队友不是很聪明。
里面的苏陌染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别躲了,出来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白玖颜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纤薄的女人,浑身戾气肆虐与白日气质截然不同,她身上鲜血直流,忍不住出声道“你…不是该去成亲?”
苏陌染幽深的眼眸一挑,轻轻笑道“为什么非要有一个人才能见证他们不凡的爱情。”